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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姒隐晦地看了眼德妃娘娘。

其实她没察觉到德妃娘娘有什么不对,但她如果换个角度去想,皇后娘娘最希望谁是害了苏婕妤的背后凶手?

云姒觉得,也就只有德妃娘娘了。

即使德妃娘娘和当初皇后娘娘小产一事无关,德妃娘娘也是宫中对皇后娘娘最有威胁的人,换做是云姒,也想借着这个机会铲除德妃娘娘。

只是……

云姒轻垂了垂眸,她觉得皇后娘娘的希望要落空了。

且不说能不能抓到证据,即使有证据,想凭借一个未出世的皇嗣和一个苏婕妤来扳倒德妃娘娘还是有点难。

皇长子——意识到这三个字的分量,云姒现在也不得不有点羡慕德妃娘娘了。

许顺福很快带着宫人回来,那宫人被吓得浑身发抖,跪在青玉苑中时,紧张得话都有点说不清:

“奴才见过、皇上!见皇后娘娘和各位主子!”

不等有人发问,他就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求皇上和娘娘明鉴!奴才有认真打扫,午膳前,路上还是干干净净的!”

皇后问:“你今日打扫时,看见了都有谁在苏婕妤之前出现过?”

宫人被问得一头冷汗,他忙忙回答:“奴才……奴才……”

他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

皇后皱起眉头:

“本宫问你话,作何不答?”

安才人一点不长记性,小声嘀咕:“莫不是他利用职责之便,自己给地上泼了油渍吧?”

不失有这个可能。

但这话是安才人提出来的,云姒不禁撇了撇嘴,她发现,安才人这人未必是故意针对谁,她就完全是一个搅屎棍,什么事都想掺和一下。

许是刚入宫时过得太过平静,让所有人都忽视了她,于是,略得一点恩宠后,她就忍不住跳了出来,什么时候都想搏一下眼球。

云姒说不上来这种行为是好是坏,云姒是不喜的,但不可否认,相较于其他常年不见圣颜的人,谈垣初至少记得安才人这个人。

云姒视线落在殿内跪着的宫人身上,她不着痕迹地和秋媛对视一眼,觉得这宫人的状态有点眼熟。

她们做宫人时见多了这种情况。

不是做了什么坏事,而是什么都没做,换句话说,他玩忽职守了,他绝对没有一直守着那条路,所以,他回答不了皇后娘娘的问题。

果然,待皇后娘娘再一逼问,那宫人吓得直接哭了出来:

“皇上和娘娘恕罪!奴才不知道啊!奴才饭后就一直在闹肚子,在许公公派人找到奴才时,奴才都还一直在净房!”

这话一出,殿内不少人都嫌弃地掩住了口鼻。

许顺福点头,肯定了这宫人的话。

见状,所有人都皱了眉,太巧了,清扫宫人直接肚子疼,导致没去路上盯着,所以根本不知道那段时间都有谁经过那条路。

至于禁军那边,许顺福也去问过:

“回皇上,那段时间,巡逻的禁军刚好不在那一片。”

皇宫占地面积偌大,禁军不可能时刻都只待在一个地方,总会留出空荡,很显然,背后之人把这一点都算得明明白白。

云姒皱了皱眉,她意识到这里的不对劲,背后之人想害苏婕妤的话,必须要确认苏婕妤会经过那条路。

而苏婕妤会出门去,是因谈垣初携太医去了长春宫,她们为表关心,不得不去。

云姒惊愕,她忽然抬头问:

“皇上,您今日怎么会想到去长春宫?”

小公主可不是今日才病的,早不去晚不去,为什么偏偏是那个时候?

谈垣初也意识到她在说什么,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不仅谋害皇嗣,甚至连他都被利用了进去。

谈垣初蓦然低笑了一声,笑意不达眼底,殿内众人察觉到他情绪不对,不禁惊惧地垂下头,许顺福也不由得咽了口吐沫,觉得背后之人简直是在找死。

皇后朝云姒看了眼,眼底情不自禁地闪过一抹可惜。

论起来,云姒当真是比苏婕妤要好用太多,只可惜,这般人很难为她所用。

谈垣初转头朝容昭仪看去,容昭仪被看得一怔,她心底咯噔了一声,立即道:

“皇上看臣妾做什么?”

谈垣初眸色很冷,许顺福替他回答:“娘娘,是您宫中的人去御书房,说小公主病情越发严重的。”

不详的预感落实,容昭仪矢口否认:

“不可能!”

容昭仪直接站了起来,她冷静道:“皇上,这两日小公主身体不适,臣妾照顾她都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且……”

她顿了顿,才说:

“臣妾知道皇上在生臣妾的气,根本不曾派人去请过皇上,皇上如果不信,可以派人去臣妾宫中查探。”

查是肯定要查的。

容昭仪攥紧了手帕,铜芸也一脸惊愕,她们没听漏许顺福的话,许顺福说,去请人的是长春宫的人。

是谁?

谁背叛了娘娘?

容昭仪忍不住问:“皇上,不知是谁去御书房请您的?”

谈垣初没说话,许顺福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说出一个名字:

“秋凝。”

容昭仪怔愣:“怎么可能……”

秋凝,长春宫殿内伺候的宫女,算是御前的眼熟人,否则,许顺福也不能一上来就说是长春宫的人。

某种程度上来说,秋凝也算是容昭仪的心腹了,即使比不上铜芸,也相差无几。

铜芸也久久说不出话来,她咬声:“这个叛徒!”

谈垣初冷淡地看容昭仪一眼,容昭仪被看得呼吸一滞,她僵硬在原处,她猛地意识到皇上这一眼的含义。

不论这件事是不是她做的,对她都没有好处。

是她做的不必多说,不是她做的,反倒是衬托出她无能,连宫中心腹都是其他人的人,长春宫中还有多少个秋凝?

不需要谈垣初再说什么,容昭仪自己就觉得毛骨悚然。

许顺福又出去了,他要去带秋凝来问话。

这期间,云姒看了谈垣初好几眼,她和谈垣初朝夕相处许久,心底清楚,这人薄凉归薄凉,但心高气傲得狠,而且又格外小心眼,今日一事恐怕能叫他记恨上许久。

这一趟,许顺福去得格外久了一点。

云姒一手托腮,安静地等待着,余光不经意地瞥见德妃娘娘身上站着的某人时,她眸色不着痕迹地冷了冷。

她有许久不曾记得陆淞这个人了。

陆淞朝她看去,眼底情绪复杂,云姒被看得一顿,她和陆淞年少时曾经朝夕相处,即使她竭力否认她和陆淞曾有过渊源,但她和陆淞彼此了解是个不可磨灭的事实。

例如现在,陆淞只是隐晦地看了她一眼,云姒立即察觉到陆淞好像是想告诉她什么。

云姒倏然朝德妃看去,德妃不紧不慢地坐在椅子上,神情自若。

但如果今日一事真的是德妃所作,现在都查到秋凝身上,她凭什么这般气定神闲?

结合陆淞的神情,云姒心底忽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殿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许顺福回来了,他没带来秋凝,紧紧皱着眉头,神情凝重地走到谈垣初跟前:

“皇上,奴才去晚了一步。”

“——秋凝吊死在房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