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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如青嗤笑一声,抱紧了宿深脖颈猛地翻身,居高临下地扼住他的脖颈,看着他面色因为窒息渐渐泛红。

这世界上有很多种人,或活的蝇营狗苟,或活的尊贵无双,或食不果腹,或挥霍无度。

但无论哪一种,都是自甘,她如何活着,以何种方式活着,是她一个人的因果轮回。

天色乍亮,凤如青披着外衫,暗红色长发几乎曳地,她赤脚站在桌边喝水,衣带松垮春色无边。

宿深发丝凌乱,坐在床边,只以狐尾遮着自己,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凤如青,满是痴迷。

他模样糜艳得像是开到繁盛后落在地面,被碾得汁水四溅的花瓣,任谁见了都难以从他的眼中欲海逃生。

他的狐尾毛发很多地方湿漉,打着结粘在一处,眼睛却像个压住猎物颈项的饿狼,片刻不肯离开他的猎物半分。

凤如青转头,懒散地歪头看了他一眼,拉开了他遮挡自己的狐尾,视线下落笑了笑,“去洗洗吧,然后吃了早饭再回去。”

宿深不掩盖眼中狼犬一样的神色,凤如青见他不动,只是看着自己,坐到他腿上环着他的脖子,“我知道你还有劲儿,真是年岁浅啊。”

她笑着亲了亲宿深的眼睛,“去洗漱吃饭,如今天裂现世毕竟影响诸多,你需得回妖族坐镇。”

“我知道。”宿深声音微哑,被亲得眯了眯眼,伸手抱住凤如青,“我会好好看住妖族,等姐姐差遣。”

他没有再提让凤如青收下他的妖王令,她有很多了,多了就不稀奇。不稀奇的东西也不会引起波澜,如凤如青所说,他本就绝对听她的,无需这种东西来表态。

凤如青“嗯”了一声,又摸了摸他撩在她后腰的狐尾,“我去令罗刹准备吃的。”

宿深洗漱,凤如青要罗刹准备吃的,然后她也去洗漱,等到饭菜端上来,他们也都整理好了,宿深甚至已经弄好了床铺,重新换过了。

凤如青饿得狠,先吃,边吃边看宿深,发现他整理的动作竟然还算娴熟,不由笑道,“你怎么会这些琐事?”

宿深重新净了手才坐在凤如青对面,“我素日不喜人伺候。”

宿深看着凤如青,他其实若是不在凤如青面前,几乎不怎么吃东西,无论是入口还是贴身,他再三查验,能够亲力亲为的便不假人手。这全赖他亲舅舅将他与娘亲坑害多年的手笔,令他格外的谨慎小心。

不过他在凤如青面前从来全无防备,如果说这天下他还能信任谁,便只有两个,他娘亲与凤如青。

因此他拿起一块小饼送入口中,眯眼笑着对凤如青说,“我从未让姐姐之外的女人碰过,往后也一样,姐姐喜欢吗?”若是喜欢,姐姐会不会也这样?

凤如青却被宿深这话给搞得差点呛着,笑着摇头,“你是怕有人下毒害你吧。”

宿深也没说什么,便低头安静地吃东西,他不敢要承诺,不敢提起婚事。因为连与凤如青这样相好,也是他使了手段,他在凤如青这里没有底气。

信任她,爱慕她,却也怕她。

凤如青并未察觉他的小心思,就算她有能够感知他人情绪变化的能力,也不至于时时刻刻的去感受谁,那多累。

两个人都吃了不少,凤如青亲自送宿深出了黄泉,宿深十分不舍,恨不能每时每刻的同凤如青待在一处,却并没有表现出来,抽出腰间软剑御剑而去。

他其实不仅能够御剑,修士的许多招式功法他都有涉猎,又天资聪慧,狐族血脉让他修为一日千里,他已经是当今天下当之无愧的妖王。

只是他素日行路,为了能抱着凤如青,挤着她的骨马坐而已。

凤如青自然也知道,只是纵着他,毕竟他比自己小了那么多,凤如青总是对他忍让颇多。

天裂现世开始,四海动荡妖魔四起到了一个巅峰,黄泉鬼境中近日处置的横死之人多不胜数,十八殿鬼君四海奔走,凤如青坐镇鬼境,根本脱不开身。

荆丰五日之后匆匆来了一次,与凤如青说了各家仙门商议的结果,是暂且令一批修士驻守在熔岩几里外,截挡住流速最快的那一处,免得让熔岩兽肆意扩展,危及到山下的广安国。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凤如青随荆丰亲自去了一次,与各家仙门驻守的修士们细说了应对熔岩兽以及自保的方法。

宿深大部分时间入夜前来,天未亮便奸夫一样离开。主要妖族前两日有妖兽逃窜出塔,其他更加的躁动不安,甚至有妖修走火入魔。他如今是妖族的主心骨,无数双眼睛看着呢。

最是情浓之时这样被迫分别,宿深浑身怨气,竟说傻话,连妖王都不想做了,要来给凤如青做鬼君。

凤如青每次听了无奈地笑,宿深缠人,不过凤如青倒是很喜欢,她确实也似乎受到了天裂的影响,一日三餐离不得酒,心火盛不盛不知,确实是欲念重了些许。

这倒也无所谓,宿深很贴心,最是懂得她,她的诉求从不用出口,一眼看过去宿深便懂。只是偶尔独自醉酒之时,凤如青脑中会诈尸一般的想起施子真说的话,而后轻蔑一笑。

天都裂了,谁还不能疯狂了么。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引动了天界之神下界,弓尤便有一日前来,与凤如青商议拨下神官来助她。

凤如青估量了如今形势,倒也还不到那个地步,因此将此事延后,毕竟龙鳞佩在身,即便她真的需要天界援助,只管捏碎便是。

弓尤又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她小心联合在一起的坠落神,凤如青近日却并没有听闻坠落神作乱,只是与他说了仙门商议的结果,还有她在四方驻守的鬼官会看着的。

弓尤来去匆匆,却忍不住对凤如青道,“你看上去……有些不大一样。”

凤如青撩起眼皮看他,“何处不一样?”

她斜斜看过来,眼尾如勾,勾得弓尤心绪烦乱,“你少发骚,怎么和狐狸精在一起久了,也学了这狐媚招数?”

凤如青一脚踹在这昔日天界天子,如今已经即刻准备继任天帝之位的天界帝君膝盖上,骂道,“滚!”

弓尤却突然正色道,“这天裂的其实我正欢喜……你真的喜欢那个小狐狸吗?”

若不是天裂现世,他就要迫于天帝登基必先娶妻的天条,迎娶神女,虽然已经找好了只谈交易的神族,他却名义上始终要与其他女人成婚。

他并不是要为谁守身,只是凤如青之后,他再不曾遇见心悦的女人。

与她在一起过后,无论怎样仙子神貌的神女,在他眼中都一般的寡淡无味。连疏解都是靠自己,堂堂天界太子房中却连个女人都没有,他都要被说成龙族之耻了。

可宁缺毋滥,他不是没想过等到登基为帝,便再试着追求凤如青,但他也知道,希望渺茫。他身边一切的糟心事情,不平之事,到了她的面前都是拖累。

他给不了她纯粹的情爱,她根本不屑一顾。

再者,最让弓尤咬牙切齿不肯低头的,不是他曾经跪地哀求的丢脸,甚至不是夹杂在他们之间数不清的繁杂之事,而是她身边从未缺过人。

一个接着一个,她似乎荤素不忌,个个都相处的很甜腻。

弓尤甚至怀疑过她从未爱过自己,如此博爱,连相似的类型都没有找过,怎能算爱?

可他夜里对着昔年结发,如今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头发的小锦囊查看的时候,扪心自问,他还能再遇见一个凤如青吗?

因此他好奇,想要知道,想要试探,他问,“你有多喜欢?”

凤如青皱眉,“你犯病了?”

“我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跟他好?”凤如青挥手驱赶弓尤,“走吧天帝陛下,回去找个医神看看脑子。”

弓尤抿了抿唇,郁猝不已,却没有再问。

相比于情爱,他们之间其他的情谊更重。

“你真的有些不对劲。”弓尤说,“待我来日派个医神下来为你查看。”

“我好着呢,”凤如青看了他一眼,顿了顿又问,“你知不知道,为何黄泉鬼王,曾是昔日惩罚罪神去处?”

弓尤在天界长大,许多事情都知道,连赤日鹿他也是看一眼便知,但是他却说,“与鬼为伴,住在暗无天日的黄泉,就是对那些眼高于顶的神君最大的惩戒。”

凤如青闻言继续问,“没有其他?”

弓尤迷茫,“还有什么?”

“你当时为鬼王,有没有察觉自己心性暴躁难忍,欲念深重……”

弓尤嗤笑一声,“我现在也心性暴躁欲念深重!你是被那狐狸精勾得失了魂吧……”

凤如青顿时板起脸,“滚滚滚……”

送走弓尤,凤如青再度回到狱叛殿,坐在桌案之前撇嘴一笑,她觉得自己会想起施子真的话,才是不对劲。她摇着头翻开了生死书,根据枉死之人,查找判定邪祟的位置,再令人或者亲自前去。

随着天裂现世时日越久,四海简直像是一口大水缸,按下葫芦浮起瓢。不仅修真界,妖魔族和鬼族,连人族也开始向修真界求法器,抵御邪祟。各国边境动荡不安,民众因为战乱流离失所,民怨沸腾。

一时间,昔日无甚存在感的炼器宗门开始在修真界地位暴涨,不过那宗门仙首曾经受过施子真指点,将施子真视为神祇,他仙门之首之位稳之又稳,无人能望其项背。

连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仙门,也因为好歹会些仙术功法,有两个高境仙首,而被人间推崇成了真神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