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雎椒殿外的红梅林渐渐飘零,满目萧瑟哀声。

周韫第一次没坚持,低敛着眸眼,被时秋扶进偏殿,她手中紧紧攥着香囊,握住那块凸起。

在她身后,太子傅巯稍抬头,他捻了捻手指,不紧不慢地看了她一眼,又不动声色地低下头。

周韫回了偏殿后,就哑声说:

“本妃身乏,你们皆下去。”

时秋和时春惊讶,但她脸色煞白,语音冷淡,旁人也不敢磨蹭,忙忙退下。

待偏殿没了旁人,周韫才颤着手打开香囊,在其中,是贵妃临终前塞给她东西。

一枚令牌,红如火,赤如血,上面简简单单刻了一个“令”字。

周韫惊呆。

遂后,她眸子中却又多了一丝迷茫。

这是何物?

周韫被养得太好,贵妃每每想要放手,却又忍不住将她护在羽翼之下,周韫往日张扬,让她看在眼底又记在心中的事情太少。

贵妃也不会和她说甚朝堂之中的事。

导致,即使这令牌交在周韫手中,她也不知是何物。

可她却可猜测到些许,既是令牌,又是姑姑临终前避开圣上特意交给她,必是极为重要之物。

周韫倏地想起姑姑最后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小心太子。

为何?

周韫眸色变化几分,这事究竟和太子有何关联?

或者说,这枚令牌和太子有何关系?

周韫紧紧抿唇,她隐隐约约意识到,这枚令牌,许是姑姑想交给的人,并非是她。

她倏地将令牌收起,匆匆出声:

“时秋!”

时秋推门而进,惊讶不解地跑过来:“主子怎么了?”

周韫攥着锦被,爷不在长安城,姑姑又病逝,她没了依靠,可心中此时却无比冷静。

她不得不冷静。

周韫冷眸,沉声道:

“府中可有来信?爷何时可归来?”

贵妃病逝,庄宜穗身为贤王正妃,自也要进宫守灵戴孝,可周韫前几日心思皆扑在姑姑去了的这一事实上,根本没心思搭理庄宜穗。

时秋稍惊讶,不解主子怎得忽然问到此事,却也忙忙回道:“张公公之前派人送过口信来,听说王爷已请旨回京。”

周韫稍顿,她先前只顾着伤心,哪会去关注府中的事,爷竟请旨回京了?

郭城灾疫横生,那处狼藉,他皆不顾了吗?

周韫怔怔,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自是希望爷能回来的。

宫中无了姑姑,对她来说,比府中尚要惊险,姑姑的那句话,更是叫周韫心中不安。

前有狼,后有虎。

这些日子,若有似无朝她试探打量的视线,叫她清晰地认识到,没了姑姑的威慑,旁人待她,不过尔尔。

周韫紧紧咬唇,她手抚着小腹,她近日跪得久,常觉小腹不舒坦,太医院那边有圣上吩咐,紧紧盯着她,不敢叫她疲劳过度。

几乎日日几碗安胎药,她曾怕苦非常,如今竟觉得些许习惯了。

她终是自私,即使知晓郭城状况,她依旧想叫傅昀陪在她身边。

这些日子,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常觉得有人隐晦看向她,其中许多算计,叫她脊背皆生寒意。

暗潮汹涌,叫她心中横生不安。

周韫抬手抹了把眼泪,深深呼出一口气,她说:

“待晚些时候,请大公子过来一趟。”

她口中的大公子,不是旁人,正是她的兄长,周延安。

她信傅昀,却也不信傅昀。

有些事情,她总要知晓,才知如何处理才最为恰当。

周府最近也不得安宁。

贵妃去世,除了对周韫影响最深外,其次就是周府,若说谁真心为贵妃去世感到难受,除了圣上和傅昀,也只有周府的人了。

周府近日皆是唉声叹气,周夫人在雎椒殿,就跪在周韫不远之处,每每见到周韫的脸色,悲痛之余就心疼得无可附加。

她的韫儿如今尚有孕,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

周延安身为臣子,他即使替贵妃守灵,也不可能进后宫,太和殿前跪了一片臣子,周延安也身在其中。

他收到时秋消息,先是惊诧,后稍顿,就立即在宫人引领下去见周韫。

他心知肚明,若非有重要之事,周韫不可能在此时要见他。

周韫在太和殿不远处的凉亭见到的周延安。

周延安一见她,眉头就紧紧锁在一起,顾不得请安行礼,责怒:“侧妃这是作甚?明知自己有孕在身,非要这般折腾自己?”

他和周韫一母同胞,和贵妃不同,他和贵妃不过幼时常见,而和周韫,却是疼她宠她十余年,如何见得她这般糟蹋自己身子?

周韫鼻尖一酸,她恨不得扑进周延安怀里,哭诉着委屈,可她知晓,自及笄后,即使亲兄妹,依旧男女大防。

更何况,这还是在宫中。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朝时秋稍昂首,时秋点头,带着婢女退下,守在凉亭四周。

周韫才走近周延安,张开手,叫周延安看清她手中物件。

只刹那间,周延安就失了往日的平静,猛地攥紧周韫的手,冷眼扫了一眼四周,才沉声说:“这令牌,你从何得来的?”

话刚说出口,周延安就立即知晓了答案。

除了姑姑,谁会将这令牌交给周韫?

周韫见他这副模样,心下狠狠一沉,她将令牌收好,压低声问:“哥哥,这究竟是何物?”

周延安稍顿,隔了好久,他才苦笑说:

“我着实没想到,姑姑竟能拿到这安虎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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