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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咽了咽口水,看向容昭,“容世子,我没想到一个悬赏,你竟然能搞出这般大的动静!”

容昭笑着反问:“不热闹吗?”

郭川下意识点头:“热闹。”就是太热闹了!

他疑惑:“只是招一些绣娘,有必要吗?”

张长言低头吃饭,一言不发。

容昭挑眉:“当然有必要,郭兄,你只看到这件事有多兴师动众,却没注意到,有多少人在议论。越是兴师动众,就越是惹人关注,也就越是能扬我云容坊的名声。”

郭川突然正色起来,他像是想到什么,倒吸一口冷气,“这样动静与花销,都是为了云容坊的名声,等比赛结束,云容坊定能扬名天下,届时,完全可以再把这些钱挣出来!”

容昭点头,给他倒酒:“这就叫广告效应。”

“广告,”郭川喃喃着这两个字:“广而告之……”

容昭:“对,从来天下第一桩,最是能被人铭记,甚至是传唱。”

郭川吸了口气,再次端起酒杯,给容昭敬酒:“容世子当真是有大才,竟能想到这种方式,我从前从未想过,果然,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容昭同样与他碰杯,还笑问:“你觉得我云容坊给诸位公子做的衣服如何?”

“当然很好,以后定能卖高价。”郭川露出一个羞赧的笑容,“便是我都有些心动,很想要一件……”

这话其实很冒失!

当初便是京城各家公子去云容坊送布料,安庆王府还挑人收,只收了一部分,后面就再也不肯收了。

他一个江南的皇商,怎么能和京城世家公子相比?

但是,郭川是个商人,脸皮厚,还是说了出来,大不了就是被拒绝嘛。

然而,容昭毫不迟疑,笑道:“当然可以,那我便让人也为郭兄做一件,只是,恐怕还要低调,免得郭兄被那些等急了的公子们记恨上。”

旁边,张三猛地抬起头,一脸错愕。

郭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随即激动地语无伦次:“容世子!你对郭某真是太好了,郭某真是感激不尽——”

说着,他眼眶都红了。

这是何等的看重与欣赏?

张三:“……”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毛毛的。

他突然有种感觉——容昭这般大方,这郭川怕是要遭大的了!

“这都是小事,一件衣服而已,等云容坊扬了名,好衣服多了去。”容昭笑着说,继续给郭川倒酒。

郭川收起激动,点头:“是呀。”

到时候他穿着云容坊的衣服,便是在江南在京城,都能狠狠风光一把!

郭川看向容昭,再次感叹:“容世子,以举办比赛扬云容坊之名,着实聪慧,举办比赛的花销,悬赏的银钱,都十分值得。”

“郭兄也怎么认为?”容昭眨了眨眼睛,“许多人一听花那么多钱,还不能立刻拿到切实的好处就觉得我不对……”

郭川认真摇头:“花钱扬名,名又能带来钱,一点不亏,若不是我没有报社与这样的号召力,我也愿意这么做。”

容昭笑容越发灿烂,眼神真挚:“郭兄,其实现在就有个机会。”

郭川一怔,有些茫然:“什么机会?”

容昭抿了口酒,解释道:“我那大赛第二轮与第三轮,所需东西皆由云容坊提供,我原想着找郭兄采买,正好照顾郭兄生意,如今我倒是在想……”

郭川坐直身体,追问:“想什么?”

容昭:“或许,我可以让出部分广告效果,让郭兄来提供绸缎、布匹,做一个赞助商,之后每次比赛,都告诉天下人——此次比赛的所有布料,皆来自江南皇商郭家赞助。”

“到时候,我云容坊扬多少名,郭家就能扬多少名,岂不美哉?”

郭川眼睛一亮,随即又有片刻迟疑:“比赛似乎要不少布匹,而且,郭家的绸缎已经很出名了……”

容昭端起酒杯,淡定地喝着,幽幽道:“钱是挣不完的,倒不如来挣些名,是要不少布匹,但对于郭家而已,真不算什么,九牛一毛。”

“少些赚的钱,却能扬名天下,不,不仅是天下,这前所未有的盛事,将会伴着报纸一起,流传千古,毕竟是天下第一桩……”

郭川呼吸变得急促。

容昭:“我是与郭兄一见如故,欣赏郭兄,所以才愿意让出这部分广告效果,让郭家做这个赞助商,郭兄若是不愿也没关系,我与郭兄买。”

说完,她从下面踹了张长言一脚。

张三原本目瞪口呆,此时被踹了,咽了咽口水,开口:“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你不是也认同先花钱买名,再用名挣钱吗?你郭家不差钱,都可以捧着银子给三皇子用,干嘛不给自个郭家买个参与传世之作的机会?”

桌下,容昭又踹了他一脚。

张三:“……再说,容昭还会坑你吗?他对你这么好。”

——容昭就是坑你!坑大的!!

郭川原本就非常心动,只在心中盘算到底划不划算,此时张长言的话就是最后的一根稻草,他当即站起来,一拍桌子:“好,这赞助商,我郭家做了!”

容昭端起酒杯:“来来来,喝酒,让我们预祝云容坊珍品大赛顺利,预祝能做出传世之作。”

“好——”

吃完饭,写完契书,郭川签了字,容昭放他离开。

之所以今天写契书,是因为郭川现在就要赶回江南,再将云容坊珍品大赛需要的布匹运送到京城来,这一路上需要不少时间。

郭川走时,与容昭拜别:“这段时间,谢容世子款待,也谢容世子给我郭家这个机会,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将布匹运来。”

容昭同样抬手,“郭兄客气了,你我都爱商之一道,本就是知己。”

她折柳相送,郭川感动得热泪盈眶,临走时还真心道:“知己难寻啊!”

容昭目送郭川马车离开。

——很好,最大的一笔开销被人承包了。

她翻身上马车。

张长言嘴角抽了又抽,“我就说你干嘛对他那么热情,一开始就想着让他帮你出钱吧?”

容昭挑眉,淡淡道:“什么叫帮我出钱,这叫互利共赢。”

张长言撇嘴:“你倒是赢了,比赛做出来的衣服还能卖,他郭家就能得一个名,还是锦上添花的名,却要花掉万两白银。”

好的布匹可一点也不便宜,云容坊要比赛,显然要用掉不少。

怪不得容昭热情了这么多天。

再仔细想想,她带郭川吃的是福禄庄,承诺的一件衣服,也是她的云容坊做出来的,压根儿没有花什么钱,就以赞助商的名义,弄走人郭家一大批布匹……

这很容昭。

容昭睨了他一眼,淡淡道:“跟着我的人,什么时候让他们亏过钱?”

张长言:“……”

——是没亏,但是也拿不到啊!

容昭收回视线,手指在膝盖上敲着,云淡风轻:“等这场比赛过后,我自然还有生意要和他谈,他当这个赞助商,不会亏。”

张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什么?!你还要和他谈生意?你这是一只羊薅两遍啊!”

他非常震惊。

但很快又想——容昭也不是干不出来,毕竟,他们张家被她薅了三次。

容昭懒得理会他,她此时心满意足地靠着车厢吹风。

张长言震惊过后,又凑过来,邀功:“唉,说起来,我刚刚也算是帮了你的忙,你要不给我也做件衣服?”

容昭微笑:“你最近蹭吃蹭喝,我还没与你算账。”

张三:“……”

我为什么蹭吃蹭喝,你心里没数吗?!

没要到任何好处,张长言灰头土脸回了张府,此时张丞相还没回来,母亲她们又在后宅,前院只有张长行。

张长言手背在背后,溜达进来,疑惑:“二哥,你怎么没有出去?”

张长行面无表情:“我出去干嘛?又没有钱,天天蹭其他公子的,丢张家脸。”

还是就在家里吃吧,不出去丢人。

当然,主要是已经蹭不到了。

张长言:“大哥出去了?他不是也没钱吗?”

张长行摆手:“谁知道呢。”

话音落地,张长知回来了,黑着脸回来的。

张二张三十分好奇,全都凑上去。

张长言:“大哥,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了?”

张长知脸黑如墨,又带着点羞恼。

张长行:“大哥,到底怎么了?”

张长知憋了半天,这才道:“今日同僚聚会,我与那姓赵的向来不对付,上次是他付钱,今日喝了点酒,我就说我来付钱……”

张二与张三对视一样,表情古怪。

——大哥看来还没被缺钱狠狠毒打,竟然能主动说出给钱这种话!

这种话是能顺便说的吗?!

“后来呢?”张三追问。

张长知咬牙切齿:“后来我发现我没钱,就等他们走后,给掌柜说先赊着,没想到那姓赵的竟然正好返回,给听了个正着!”

张二张三科继续追问:“后来呢?”

张长知:“后来他就给了钱,羞辱我!”

张二张三:“……”

张长知皱眉:“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张长行:“大哥,人家给了钱哎,你还生什么气?该笑啊。”

张长知:“?”

张长言:“是呀,他给钱,他就是你兄弟,兄弟的话怎么能是侮辱呢?那是关怀!下次让他继续关怀!”

张长知:“??”

——他这两个弟弟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