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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大事,军火案草草了案,只以火|药管控不严的罪名处置了蒋睿与卢遇良,并未连带他人。对了,小人还听说那柳佑被擢升为了凉州督查使。他未免升得也太快了,皇上竟给他连升了两级,要再往上升,就得同六部尚书平起平坐了。”

“凉州督查使?”

燕鸿指尖轻敲着扶手:“各州督查使是外调之职,任命尚书之前,朝廷的确都会先外派此人去地方上做半年督查使,做出政绩,再名正言顺的擢升。可那凉州是极西之地,地瘠民贫,民风不化,从殷朝起就是如此,凉州官员的考绩极少有合格,与其他地方更是不能相比。柳佑这辈子,只怕是得栽在那偏僻的地方了。”

“老爷的意思是,皇上此举是明升暗调。”

燕鸿颔首,语气偏沉:“皇上同林荆璞待得久了,手段多少也学会了一些,比先前更为阴损。”

管家费解道:“可这柳大人先前不是常来相府走动,若如此,燕相可要提点他一下?”

燕鸿眸子稍深,嗤笑了一声:“柳佑是两头忙、两头帮、两头坑害,他当时要在邺京崭露头角,我已帮了他一把。如今想来,他是要在邺京搅糊一锅粥,为他的新主子杀出条血路。皇上现下急调他去凉州,那势必会逼得他出招。”

“小人倒是越听越糊涂了,这柳佑到底——”管家的话一时被那几个孩子的歌谣声打断了。

“天神怒,震金佛。天神愤,坠飞燕。红檐底下留完卵,鸿运降福又一春,又一春。”

孩童们唱着歌谣,手举着风车,笑着在燕鸿身旁追逐嬉戏。

燕鸿无意听见了,神色渐渐凝固。

管家也只听到“坠飞燕”那三个字,心中料想不好,打量了燕鸿一眼,只手便过去凶狠地打掉了一只风车,冷声训斥:“都是些不长眼珠子的蹄子!这歌从哪学的,可知道是什么意思,就敢在燕相面前胡乱唱!”

这几个孩子都是下人养大的,最懂得察言观色,皆屏声在主子面前跪了下来。

其中年纪稍长的一个女孩护着身后的弟弟妹妹,小声啜泣:“管家爷爷息怒,我们都没读过书,只是听外头传唱,觉得好听……才学起来的……”

“外头?哪个外头?”

女孩揉揉眼睛:“便是相府外头……我同我阿娘买菜时,外面的小孩都在唱。”

管家还欲再训斥,燕鸿握拳咳了两声,抬手道:“罢了,叫他们都吓坏了。”

管家这才忍住气,驱赶这些孩子到别出去玩,又好生劝道:“老爷不过是病了一遭,叫那些小人得志,竟还编起了歌谣。”

燕鸿眉心微滞,回想着什么,又将那几个孩子给叫住了,“你们且将方才那首歌再唱一遍。”

“老爷,这……”

几个孩子害怕地面面相觑,也不知要不要再唱。

燕鸿难得面露慈和:“莫怕,我让你们唱,唱便是。唱的好了,还给糖吃。”

他们这才细若蚊声,重新唱了起来:“天神怒,震金佛……天神愤,坠飞燕……红檐底下留完卵,鸿运降福又一春……”

燕鸿屏息听得仔细,听到后面半句,身子不由一瘫,显现出震惊之色。

“住嘴,都别唱了!”管家见势厉声呵止,又在旁安抚道:“燕相,小孩子不懂事,不过是个瞎编乱造的曲子,切莫动了气,御医说您的身子这可是忌讳。”

燕鸿思量不及,胸中一阵气闷,一开口气息有些不稳:“你速速让人……让人前往蓟州打探消息!看看飞捷近日可有回京?”

“少爷?少爷在蓟州好好的,怎会平白无故回——”

管家话间一顿,又道:“不过少爷孝顺,若是知道老爷的病,定是担忧。他来邺京照料,也是人伦常理。”

“不可、万万不可……!”

层云蔽日,天色又转阴了。

燕鸿猛烈地咳掉了身上的毯子,言辞愈发激切:“这些年来我能够以高位之尊却笼络寒士之心,是要以身作则,用人以贤不以亲!才会把他调到蓟州七年!而这个节骨眼上,他若被密召回京,皇上八成是要授之以重权!世人当如何看我燕家!多年的心血还不是一朝散尽……总之,绝不准、绝不准让飞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