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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秀有些紧张,这位朱大人的话越来越带着刺,不仅是不满意自己二人来任职,甚至是有些敌意了。

林觉依旧笑着欠身道:“朱大人说的是,也许下官去馆阁翰林院等处任职会更轻松。但是咱们为官者要做的是为朝廷效力,朝廷哪里需要,我们便该去哪里,而非是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来做?要是那样的话,谁又愿意去边镇苦寒之处任职,谁又愿去边远蛮荒之州为官?下官认为,咱们为官者要有一种‘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的觉悟。做事情也要迎难而上。我确实没担任过提刑司相关职务,对着职责也确实不甚了解,但下官并不怕自己不会胜任,因为下官会学,而且下官相信很快便会上手。下官有绝对的信心能让提刑司运转起来,这既是下官的自信,也是下官对朱大人的承诺。大人对下官的疑虑会很快消除的。”

“哦?呵呵呵。果然名不虚传,这番话说的让人无法反驳。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哈哈哈。有趣。”朱之荣笑了起来,但瞬间,他脸上的笑容便收敛了。欠身伸长脖子瞪着林觉道:“不过……大话人人会说,但做事可不是靠嘴皮子来做的。你有信心?信心从何而来?林大人,我这个人不喜欢说大话空话之人,朝廷既任命你来任职,本官也无可奈何。但在本官所辖之下,没有人享有特权。本官不妨把话说的更直白些。本官不管你是走了什么门路,拉了什么关系得到了此职,本官只告诉你一句话,倘若事情做不好,本官可不管你是什么皇亲国戚,什么状元之才,一样给我滚蛋。开封府衙门不养废物。你们听明白了么?”

杨秀色变,愤然便要起身反驳。这个朱之荣完全没了为官的体统,虽然是上下级之间的关系,但这种毫无起码的礼节的话语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更何况他的话里话外映射林觉是通过裙带关系得到了的这个职务,这更是一种当面的毫无顾忌的羞辱。

林觉伸手搭在杨秀的手上,制止了杨秀的冲动。他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这笑容却已经有些狰狞和僵硬。

“朱大人,在下二人是朝廷命官,是正式任命的官职。这一点希望大人能明白。大人如果觉得我们两个不合适,可去向皇上申诉。今日我们是来履职的,话没说几句,大人便说出些什么有的没的,扯一些听不懂的话,这恐怕有些不恰当吧。下官还没开始做事,朱大人便断定我们不能胜任了么?莫非朱大人回扶乩算命不成?朱大人,做事自然不能凭嘴巴,但却也不能凭揣测和偏见不是么?这样吧,林觉在这里给大人立个军令状,三个月时间,倘若下官无法胜任提刑司的职务,不用大人多言,林某主动辞官,请朝廷另委高人。大人看如何?”

朱之荣凶狠的看着林觉。半晌后脸上慢慢的浮现出笑意来。点头道:“好,不错,不错。林大人果然是有些涵养的,本官这么激你,你还能沉住气,没有暴跳如雷。本官对你的表现很满意。当然了,你也没有唯唯诺诺,连反驳的话都不敢说,这也是我满意的地方。我朱之荣不希望手下是不可约束的野马,但也不希望是温顺的绵羊。我只能说,今日你的表现在我这里是过关的。或许你真的能担当此职也未可知。”

林觉和杨秀苦笑不得,听他话意,之前那些话竟然是一种试探的手段不成?抑或是借着这些话来掩饰之前言语的不当。

“……适才你说三个月,本官不想太苛刻,给你半年时间。倘若这半年时间里,你不能让我满意,那么你便走人。你赖着不走也不成,我会去找皇上请求撤换你。我的话皇上还是会听几句的。你看如何?”朱之荣继续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林觉大声道。

“嗯,那就这么定了。然则……二位今日来履新,本官得将一些事情向你们告知。让你们知道你们需要做些什么。本来若是来个经验丰富的官员,这一节倒也可以省去,可惜你们二位都是生手,本官不得不交代。”朱之荣点头说道。

“有劳大人了,下官等洗耳恭听。”

“是这样,我开封府原本并无提点刑狱司这个衙门,我大周提刑司唯有路一级方可有资格设立,这一点你们应该是知道的吧。”

“下官明白。”林觉道。

“明白就好,也就是说,你要任职的提刑司是个新衙门,你们要自行组建。人员嘛,可从衙役之中抽调,我也可以提供给你们一些属官的人选。一切从零开始,可不是来坐享其成的。”

“下官明白。”林觉道。

“这是一节,还有便是,你要明白为何我开封府要设立提刑司衙门。按理说有京畿路提刑司衙门,我开封府名义上也是归于京畿路管辖的,没有再设立的必要。大周立国以来,也一直是如此的。但是,近来有所不同。你们要明白,开封府辖下有十六县之多,所辖人口四十余万户,计有二百余万之众。诚然,刑狱之事,各县县令乃至开封府衙署自有审理断案之权。但个府县衙之公务远远不止于刑狱诉讼案件之事,繁多而杂,实不堪重负。京畿路提点刑狱司名义上管辖开封府,但我开封府其实是直辖于朝廷的。故而他们基本上不会来管我们的事。以前太平的时候倒也罢了,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但京畿之地近来颇不安生,近年来颇多治安案件,各种大案小案疑难案件开始累积,压得各级官员透不过气来。”

“……查案断案判案都需要人力和精力,疑难案件更是需要专门的人手去侦破。案件无法侦破,百姓民怨颇大,咱们压力也越来越大。要知道开封府是京城所在之地,任何一件事都非同小可。故而在这种情形下,本官不得不向朝廷提出设立提刑司,专门对过往未破的疑难案件进行集中的侦破,还有一些冤案错案也都要斟酌辨别。这便是开封府单独设立提点刑狱司的原因所在。”

林觉和杨秀频频点头,他们都听明白了。开封府所辖之地治安状况越来越不好,案件频出,开封府衙门和所辖各县的大老爷们终于顶不住了。县令州官都是有断案的权力这义务的,但他们的事务不至于此。倘若辖下太平无事,断案或许还是一种乐趣。倘若一大堆的案子天天要他们去做,他们还哪有什么其他的时间去做别的事情去。这种情况下,疑案,悬案,难案便统统没时间去侦察侦破了,累积之下,辖下治安和民怨可想而知。若不处理这些事情,会酿成更大的影响。屎到了裤裆里了,这才急着要挖茅厕。

“原来如此,下官等全都明白了。”

“知道了设立此衙的初衷,你们便也该明白要面对的是什么。你们的职责便是要将辖下羁押的案件尽快侦破。特别是一些恶性的杀人抢劫这些案件,必须要侦破缉拿凶嫌归案。难点在于,有些案件已经积压多年,线索已经很模糊,更是极难侦破。还有的是连环杀人甚至数十条性命的恶性案件,引起朝野震动和关注的大案,更是要必须破案。就像去年冬天京城北三十里桥破庙中的二三十条人命的案子,查到后来线索就断了,很多线索繁杂不堪,便需要专门的人手去查。那件案子我们甚至请了皇城司联手去查,也没个结果,可见难度之大。本官只是要你们明白,你们要做的事可不简单。这也是之前本官说,不喜欢人耍嘴皮子的原因之一,因为,这些都不是空谈便能做好的事情。”朱之荣沉声道。

林觉听到三十里桥的大案时,心中狂跳。那可是自己做的案子,居然要自己来查了,这可不就是贼喊捉贼么?照朱之荣的话来看,自己这个提刑官的职位并不轻松,看来清闲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

“朱大人,下官听明白了。下官必尽快组建衙门,尽快运作起来。”林觉拱手道。

“好!”朱之荣站起身来,露出了笑容。“该说的也都说了,本官也不留你们了,一会儿有人会带你们去新衙门公房去,之后的事情便看你们自己了。当然了,若有什么疑问之事或者是需要本官协助之事,便来找我,但力所能及,本官自不会推辞。”

林觉和杨秀闻言起身拱手道:“多谢大人,下官告退。”

朱之荣点点头,林觉和杨秀转身往外走,朱之荣忽然叫道:“且慢,有件事忘了说。”

林觉和杨秀停步转身,但见朱之荣沉吟道:“忘了告诉你们,你们必须每十天向本官禀报一回,也让本官知道你们的进展。另外几桩大案子要限时破案,朝廷一直在催问,本官也很难为。倘无进展,那是说不过去的。”

林觉拱手笑道:“明白了大人,下官必会尽力,不会让大人为难的。”

朱之荣抚须点头,林觉和杨秀转身出门。

出了衙门大堂来到院子里,外边阳光耀眼,林觉和杨秀都不自觉的舒了口气。不知为何,开封府大堂之中总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或许不是大堂的缘故,而是这位朱大人的缘故。他那一双眼睛仿佛要洞彻人的内心,在他目光之下,总觉得颇为不自在。再加上他之前说的那些让人不快之言,给两人的感觉是,这个朱大人似乎并不喜欢他们。这之后也不知会发生些什么。

听了朱之荣适才说的那些情形,两人来之前愉悦的心情也早已降温。看来,这提刑司衙门的职务不好当啊,压力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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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力巨大啊。

“两位大人,请随我来。小人奉朱大人之命,领两位大人去新设的提点刑狱司衙门。”一名衙役模样的人从侧首走来,拱手说道。

“有劳了。”林觉点头道。

两个人跟随此人出了开封府衙门大院来到广场上,一路沿着广场往西走,过了两道衙署,来到一个不起眼的院落之前。那院落一看就很有年头。院门两侧的围墙上爬满了藤蔓,此刻只是三月,藤蔓尚未生出叶子来,故而给人的感觉满目枯黄黑灰。门楣上的琉璃瓦碎了好几块,青台斑驳,屋瓦上还长着几撮枯草,在风中摇弋着。院门的门板是木头门,上面还有裂痕。

“两位大人,这便是了。”那衙役躬身笑道。

“好,多谢了。请回吧。”林觉拱手点头。

衙役离去,杨秀皱着眉头走上台阶,伸手推开木门。木门吱呀一响。摇摇欲坠。门开处,院子里的情景映入眼帘,两人同时皱眉。因为他们看到了满院子杂生的荒草,横七竖八的树木以及卧在院子草丛之中的一只大石磨盘。这院子似乎很久没住人了。

“怎么给了个这样的地方?这里能做公房么?”杨秀低声嘀咕道。

林觉呵呵而笑道:“杨兄,是不是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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