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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听雨在公交站台等着。

公交车没来,连一辆没载客的计程车也没有。她有些心急,也在想念着重生前那个随时叫车的便利时代。

一辆黑色的轿车经过。

秦渡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对正在开车的司机沉声道:“停一下。”

车辆缓缓停稳。

秦渡打开车窗,努力辨认了一下。总算是认出她来,再抬手看一眼现在的时间,思忖几秒后,“再开回去。”

孟听雨正纠结着是继续在这里等呢,还是步行近一公里去地铁站……恨不得都学着徐朝宗当时的办法抛硬币的时候,开出去的黑色轿车又倒了回来,她被吓了一跳,脑子里不知道掠过了多少社会新闻,立马后退好几步。

直到车窗开启,里面的人偏过头,眼眸温和,声音清润低醇:“孟小姐,你好,是要去哪里?”

孟听雨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本来还在纳罕这人怎么会知道她姓孟,却想起来前不久她还去拜访过他母亲,他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秦先生,您好。”孟听雨礼貌地回他,“我是准备回社里。”

“这个点恐怕不好打车。”秦渡温声道,“孟小姐不嫌弃的话,不如我送你一程?”

他好像知道孟听雨的顾虑一般,又不紧不慢地补充,“家母提起过你们人物周刊的邀约,如果不介意的话,孟小姐我想多了解这方面相关的资料。”

孟听雨与他对视,眉头舒展开来。

出乎她预料的是,秦渡竟然自己推开车门下来,手搭在车门上,做出了邀请的动作。

无论如何,这一举动给足了面子,也诚意十足。

更何况,她并没有拒绝的理由不是吗?

孟听雨微微弯腰,进了车内。等她坐稳后,秦渡才跟着上来,关上门,他对司机吩咐道:“杨叔,送孟小姐去繁锦社。”

司机应下。

车辆再次平稳地行驶在道路上,车刚开走,街道那头有少年提着果茶奔跑而来,他气喘吁吁地,在公交站台搜寻一圈也没找到喜欢的女孩的身影,神色落寞。

秦渡进退得宜、极有分寸,跟孟听雨之间隔着一个位置。他今天身穿熨烫整齐的白衬衫,袖子卷了起来,露出精瘦的手肘,手腕上还是当日在书店碰面时佩戴的那只江诗丹顿。

他跟孟听雨都是极爱看书的人,不需要刻意找寻话题便能聊得兴致盎然。

对于秦渡来说,这是很新奇的体验。一个月不到,他就跟这位孟小姐遇到三次,一次在书店,一次在他家中,那么第三次,便不需要再犹豫。

等车辆停在繁锦社的门口,秦渡依然意犹未尽。

男女之间交往,很多时候感觉都是互相的,孟听雨也很久没人这样聊过了,而且她能感觉到,秦渡的确是真正地看书爱书,他们之间并不存在谁在刻意地迎合。

孟听雨还记着工作,跟秦渡道别后,便要推门下车。?S?

秦渡叫住了她。

她回过头。

阳光穿过斑驳的树影洒在车内,他眉梢间都落下了一层光,他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语气比起之前的温和多了一丝笃定,“孟小姐,你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几分钟后,孟听雨下车。

秦渡也跟着下车,他伫立在车旁,微笑目送着她进去社里。

走出几步后,孟听雨依然能感觉到那股视线跟随着她,她没再犹豫,回了头,抿唇莞尔一笑,冲他又挥了挥手。

徐朝宗回了出租屋。

殷明跟王远博都没过来,今天休假。他打起精神来处理了几个问题后也扛不住了,今天被姑妈带着喝了几杯长辈敬的酒,脑子也有些昏昏沉沉的,没再多坚持,洗了脸后回到主卧躺下没一会儿就沉沉入睡。

可能是有所触动,他竟然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他回到了他跟她的那座庄园,那么大那么空的房子里他找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看到她。

他恐慌不已,宛如困兽。

直到低弱的一声“我在这”,才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拽回来。他着急地循着声音四处找寻,终于在花园里找到了她,但她变成了金色笼子里的一只鸟。

她冲他喊,“徐朝宗,你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他围着笼子转圈,有些疑惑,“那你要去哪里?这不是我们的家吗,你还想去哪里?”

“我要飞出去。”她像是受了伤一样无精打采地,“我再在这里呆着,我就要窒息了。”

“可是……我不想你走。”他迟疑着说,又劝她,“其实这里挺好的,你看,这是我们的花园,我会种满你喜欢的花,你别想着走好不好?”

“不要!徐朝宗你放我走吧,你以前不是说过吗,无论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那我现在想飞出去,你放我走吧。”

他不想。

他跟她交换各种条件,试图留住她。

要给她换更大更漂亮更精致的笼子。

要在花园里装喷泉,让她每天都能看到彩虹。

还要种满名贵的花草,将这里打造成最浪漫的花海。

她悲壮地一次又一次用瘦弱之躯去冲撞鸟笼,几乎头破血流。

她哭了起来,“徐朝宗,你如果爱我,你就应该放我走,把我关在这里,你凭什么说这是爱我?!”

他没办法,只好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了那座笼子。

她没有半点犹豫,振动翅膀飞向高空,一次都没有回头。

画面一转,他发现这座庄园变成了巨大的牢笼,他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徐朝宗从恐惧中惊醒过来,大口大口地喘息,汗水从眉峰划过,他低头看着左手无名指,空荡荡的。

再抬头看向屋子。

不是在笼子里,可为什么,他没有半点轻松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