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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快过去了,等入春的第一天,整个凡间都会下一场雨。”

“所有人都会忘了你,不会再有人提起你们的这段过往。”李绰做事倒是干脆利落。

“好。”乌素放心了,她点了点头。

李绰将黑白匕首交到了她的手上:“他对你感情最浓时斩断他的情丝即可。”

“你用匕首,切断他的一根发丝就行。”李绰道。

“情丝,是他的东西,李仙长,这情丝要交给你保存吗?”乌素问。

“我与你共同写下契约,将情丝封印在虚空之中,除非你我其中一人身死,这情丝才会重现于世。”李绰从容说道。

她知道,乌素死不了,而她更不可能死。

“也好。”乌素放了心,“仙长,那就这样吧……”

李绰对她点了点头,她先行回了云都,身形消失在原地,一步便踏出几万里。

乌素就不一样了,来的时候她急着找李绰,于是使用了法力。

回去的时候,她抠抠搜搜,不想用珍贵的能量

——毕竟,她自己只是储存能量的容器,法力用一点就少一点,她的实力也会相应下降。

于是,乌素拖拖拉拉,过了十几日才回了云都。

乌素与李绰两人来去的时间差,没有人会怀疑她们曾在南方见了面。

在回去的路上,乌素花了钱买了些沿途的土特产,全都带回了云都——裴九枝给她塞了很多盘缠。

她的举动,似乎没有引起裴九枝的怀疑。

待乌素回到云都的时候,这里的格局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裴楚身死,裴华裳即位,这登基大典在乌素离开的期间已经完成。

等再见到裴华裳的时候,乌素就该叫她一声“陛下”了。

裴逸被裴九枝赶去太傅那里学习,课业愈发繁重,每日都等到很迟才回来。

乌素在日月阁的前厅里,将她路上买的一件件东西全部拿了出来。

“这个糕点礼盒我看很多人买,就想着买些回来尝尝。”乌素将装着糕点的礼盒推到裴九枝面前。

“小殿下,吃——”乌素看着裴九枝,柔声说道。

裴九枝尝了一块,有些甜,他都吃下去了。

“还有这个——”乌素将一把香木扇子取了出来,她摇了摇扇子,对裴九枝说道。

“我看它挺漂亮的。”她说。

乌素一件件介绍她买回来的东西,裴九枝就安静地看着她,听着她说的每一件事。

她看起来,就真的像一位出远门回来的妻子,对家里的丈夫说着路上遇到的趣事。

就这样,乌素买来的奇怪小玩意藏在日月阁的每一处角落里。

等到她收拾完土特产,裴九枝便牵着她的手,平静地问道:“都看到了吗?”

“看……”乌素愣了愣,她点头,“看到了。”

“也不是很重要的事。”裴九枝牵着她的手,往日月阁上走,“你看不看,都没关系。”

乌素没明白过来,但裴九枝已没再提了。

他们来到日月阁高层的窗旁,乌素看着窗外初初生长的小小梅花枝。

“以后它会长得很高很大。”乌素轻声说。

“是,到时我就不用到外边去买梅花放在房间里了。”裴九枝顺手将乌素抱在了怀里。

乌素的手按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心跳声。

李绰说,要等到小殿下爱意最浓的时候使用那斩情刃。

但是……小殿下在她面前,每时每刻都爱意满盈。

什么时候,又是爱意最浓呢?

裴九枝每时每刻,都最爱乌素。

乌素握着裴九枝的手,愣了愣,她有些走神。

裴九枝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又在想什么?”

他果然察觉到了些许,只低下头,咬住了乌素的耳垂。

“不许想要离开我。”他说。

“小殿下,我没有想。”乌素看着他的头发丝——她只需要斩断一根。

“胡说,爱说谎的小妖怪。”裴九枝沉沉叹气。

他注视着她,高贵优雅的凤目此时带上了些许黯然之色。

“陪着我,好吗?”他紧紧抱住了乌素。

“好嘛。”乌素哄他。

现在北方的冬季还未过,她要等到冰雪消融之时,才会与裴九枝分开。

斩断裴九枝情丝那一日,凡间会下起大雨,所有人都会忘了她。

冬日渐暖,落雪渐消,乌素也将厚重的冬日长袍换了下来。

她和裴九枝的生活趋于平静,似乎什么意外都没发生。

冬末春初,裴九枝将一束白色茶花放入窗边的花瓶里。

这盛开的茶花,象征春日即将来临。

夜色已沉,室内暖色烛火摇曳,乌素靠在榻上,扭头看着这朵盈盈盛放的茶花。

或许,就是这一天了。

裴九枝将他那把黑白色长剑放在剑架上,朝她走了过来。

他的手指没入她的及腰长发,将她的乌发撩起。

近日来,他对乌素总是格外强势霸道,乌素对他有些愧疚,所以事事都依着他。

他倾身,烛火照出他沉沉的高大身影。

乌素看到他那一贯凛冽漠然的眼眸之中,染上了执着的烈火。

裴九枝单手撑在她耳侧,他微凉的唇吻了上来。

灯影摇晃,花香氤氲,气氛暧昧,情意蔓延。

乌素看着他,双手揽上他的脖颈。

这种事,就发生在一个平凡又普通的夜晚。

她垂下的袖摆里,露出一点黑白之气,这气息化作一把锋利的——斩情之刃。

剑架上的黑白长剑发出锋鸣,那雪白的剑身映出紧密相拥的两人。

乌素的下巴搭在裴九枝的肩膀上,她的掌下露出匕首的锋芒。

她看着那把长剑里映出了自己的脸。

她的脸色苍白漠然,无情得就像任何生命的物体。

“小殿下……”乌素发出了最轻最柔的一声叹息。

裴九枝骤然将她抱紧了。

这匕首对准他,他下意识的反应竟然不是将乌素推开。

而是将她抱得更紧,似乎要将她按进自己的怀里,揉进他的骨血之中。

“乌素!”这是乌素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

裴九枝的剑身映照下,乌素手里的匕首干脆利落斩下。

斩情刃,斩断了裴九枝轻飘飘的一根发丝。

乌素反手将昏迷的裴九枝抱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