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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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远开车来到酒店,走到餐厅时,便看到酒店经理站在门外,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他迟疑了一下,走上前,经理看到他,赶忙迎了上来,语气恭敬地说:“是洛先生吗?陆总已经在等您了。”
陆行森已经大手笔的将酒店餐厅给包了下来,洛天远被经理领着进去餐厅,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了穿着正装的陆行森。
这不是陆行森第一次见到洛天远,前几次他都没有太仔细地打量这个男人。
站在男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洛天远的确也有可取之处,如果不是以这样的方式认识,如果不是有着这样的渊源,陆行森是欣赏这种人的,可现在的情况注定他们不可能成为朋友,只能是敌人。
陆行森不愿意在仇敌面前失了尊严,下颚紧绷,他一出生便是天之骄子,家世好,长相好,无往而不利,这辈子就在感情这件事上栽了跟头。岁月对这样的人似乎格外宽容,他穿着深色的西装,看起来成熟稳重,比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沉稳,比三十多岁的同龄人也多了一份贵气。
洛天远没有陆行森穿得那样正式,他只穿了一件灰色的T恤搭配休闲裤,面对陆行森这样的人,他也一派气定神闲,至少在气场方面,并没有输给陆行森,反而一个处于紧绷状态,一个轻松自在。
“陆总,你好,我想不用自我介绍了。”洛天远坐了下来,抬手看了眼时间,“抱歉,我没有太多时间,要回家陪我女儿吃午餐,所以你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直接问。”
原本陆行森已经平静下来了,听了这话,猛地看向他,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洛天远已经重新投胎了。
那一副金丝框眼镜镜片下的眼眸微沉,陆行森冷冷地说:“你女儿?洛先生未免太自来熟了。”
洛天远笑了。
他就像是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一开始是低笑,后实在是忍不住了,笑声更大了些,可能是觉得这样不太礼貌,他握拳抵在唇边掩饰,轻咳了一声,在陆行森要发飙之前,轻描淡写地说:“陆总,我想你误会了,书颜是我的亲生女儿,清若的确生了一个孩子,但不是书颜,是小宴,一个男孩子。”
陆行森那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的看向洛天远。
洛天远继续说:“我跟清若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应该也找人去查了吧。几年前我将房子租给清若,她帮我照顾孩子,我给她介绍工作,我们俩是朋友,如果你不认可朋友这种说法,那……”他顿了一下,看向陆行森的眼神变得凌厉认真起来,“那你也可以认为我跟她是家人。”
陆行森的确是找人查了,可结果还没送上来,关于洛天远跟她的关系,他也只是凭着照片猜测的。
都是男人,陆行森其实已经相信了洛天远说的。
只是他久久回不过神来,因为洛天远说沈沁的确生了一个孩子,不过不是他以为的女儿,而是一个儿子。
他猛然想起来,那天在餐厅门口以防备眼神看他的那个小男孩……就是他儿子吧?
陆行森沉默着,最后问:“她不想见我吗?”
原本以为两个男人的这一次见面,要么是他见血,要么是洛天远见血,没想到会这样的平和。
洛天远反过来问他:“你是说清若,还是小宴?”
陆行森痛苦闭眼,“我昨天不是有意的。”
“是吗?”洛天远淡淡一笑,显然并不在意他这话,“小宴现在也知道了,你不应该在什么都没搞清楚之前就找上门来,孩子们都受到了惊吓,至于清若,我想等你冷静下来了,等你看到查到的那些事情,你们再见面也不迟。”
……
将该说的都说了以后,洛天远也不愿意跟陆行森再废话。
其实面对这种男人,洛天远私心里是不屑的,之所以还能这样坐下来跟他说这样一番话,不过是因为陆行森是沈清若过去的丈夫,也是沈宴血缘关系上的爸爸。
洛天远走了以后,陆行森呆坐在餐厅坐了好久好久,久到都快成为了一座雕塑。
失而复得本身是人生中最美好的词,可此刻,陆行森才发现,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
在洛天远回来之前,沈清若为两个孩子做了水果沙拉,明亮宽敞的客厅里,沈清若在递给沈宴小叉子时,以一种怀念的语气说:“我儿时很喜欢吃水果沙拉,那时国内买不到这个,我的祖母也就是奶奶托人在国外买来,现在一晃都过去快二十年了。”
沈宴一愣。
洛书颜也看向她。
虽然知道沈姨是要将事情说给他们听,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反而希望时间能回转,回到他们还在西城或者宁城的时候。
至少沈姨和沈宴就不用面对这些事了。
沈清若坐在他们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将披肩盖在腿上,她已经三十多岁了,可看起来还是那样年轻,还是那样的温柔。
她目光柔和的看着沈宴,轻声说:“小宴,其实关于你爸爸的事情,我很早就想跟你说了,可我总怕你怨我,我更怕你要我还给你一个爸爸,所以我就没提,你从小就懂事,就算好奇也没问过我。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该从何说起,现在我的思路也没有很清晰,就从我娘家开始说起吧。”
沈家祖上出过好几个状元跟大官,是真正的世家,后来,到了沈清若祖父这一代,他对经商感兴趣,他留过洋,在做生意这一方面很有眼光,在国外也有人脉,之后有了雄厚的资产。
只是,似乎这样的家族也摆脱不了一个魔咒,上人太强,后人反而会弱一些,好在沈清若的祖父也只要求后代能守住财就够了,可哪知沈清若的父亲跟叔父都是爱冒险爱折腾的性子,在祖父晚年时,兄弟几个各有各的主意,也有客观的原因,反倒令昔日强盛的家族渐渐衰弱。
陆家是个例外,陆老爷子跟沈老爷子是挚友,两人年轻时更是出生入死救过对方,后来日子终于平静下来了,便订下了婚约,为的就是让两家亲上加亲。跟沈家的情况不一样,陆老爷子的儿子很有出息,家庭关系也比较简单,于是也就越来越好。
“那个年代,尤其是我们这样的家庭,基本上都是父母说好了也就定下来了。”沈清若笑了笑,“好多年前就提倡自由恋爱,是很有道理的,小宴,我跟你爸爸就没有感情基础,性格不合,我俩那时候总吵架,当然一段婚姻一段感情走到那样的地步,不是一个人的错,我也有错,当时我母亲也就是你外婆得了癌症,没多久就去世了,我心灰意冷,仔细想想,那时候我太脆弱了,没有一点抗风险的能力,不愿意背负起家族的责任,就想着出去走走,哪知道这一走就是十几年。”
沈清若轻描淡写地说出那段过往。
她省去了很多细节,几乎都没有责怪陆行森。
可洛书颜却知道,她梦到的那本小说就是沈姨的故事,真实情况根本就不像是沈姨说的那样!
沈宴的爸爸自私又霸道,还很可笑,对沈姨非常坏,沈姨当时既要面临母亲去世的痛苦,还得时不时被恶毒女配挑衅,在家里被挑剔的婆婆找茬,丈夫更是对她冷言冷语!这些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都在欺负她!
洛书颜难过极了。
沈姨这样好的人,为什么要欺负她?
她开始讨厌那个叔叔了。
沈清若之所以不说陆行森的不是,并不是对这个人还有感情或者心存幻想,她只是不想让大人之间的恩怨影响到孩子。
她不愿意她的儿子学会憎恨。
别人对她来说已经无关紧要,她在意的是自己的孩子,让儿子恨陆行森,有什么意义呢?大人之间的事情,大人作的恶,本来就不该由孩子去承担这个后果,她只希望儿子每天开心快乐,那就够了。
……
沈宴只是红着眼眶问妈妈:“他对你不好,是不是?”
沈清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想了想,说:“那一段婚姻,他也是身不由己的。”
沈宴强忍着眼泪。
这一场谈话,沈清若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除了她在那段婚姻中的经历,关于那些伤害她通通都省略,对她来说,也不是放下了,而是不重要了,所以能够如此平静甚至自我调侃的说出来,这是她自己都想不到的,刚离开时那一两年里,想起陆行森她就会哭,现在已经心如止水了,就像是从自身抽离出来,就好像沈沁真的死了。
现在,她只想抱抱那个会在夜晚哭泣的沈沁,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洛书颜既心疼沈宴,也心疼沈清若,她没让沈宴再问下去,好在沈清若也要准备午餐了,这会儿雨也停了,洛书颜带着沈宴来到别墅后面的游泳池,两个人坐在泳池边上。
雨后的空气都带着一股青草味道。
“你在难过吗?”洛书颜问他。
沈宴抿了抿唇,两个人靠得很近,他轻轻地点了下头。
洛书颜眼眶一热,又低下头,“那你会怎么做?”
她已经不想把原著中的“沈宴”跟他联系在一起了,他们是不同的两个人。
她想,无论沈宴的决定是什么,她都会支持他的,就像她无论做什么,他都支持一样。
沈宴看她,“洛叔叔说,我要自己看,自己听,自己做决定,谁都不能勉强我。”
洛书颜:“当然,谁都不能勉强你!”
“我妈原不原谅那个人是她的事,我不管。”沈宴目光坚定,“即使有一天我妈原谅那个人了,但我心里不觉得他做到了一个爸爸该做的,我也不会认他,除非当我觉得他像洛叔叔一样做到了一个爸爸该做的,令我心服口服了,到那时候,他才是我爸爸!”
如果没有办法让他心服口服,就算血缘关系、法律关系上那个人是他爸爸,他也不承认。
洛书颜愣住,回过神来后也跟着重重点头,“好!如果他对你不好,我们就不要理他!”
沈宴看着天空,又收回眼神盯着洛书颜,他一字一句地说:“洛书颜,我永远都不会也不要变成他那样的人。”
洛书颜用力地点头,“恩,你绝对不会变成那样的人的,你要是变成了那样,我也不理你了。”
约好了,谁都不准变成那样的大人。
——
洛天远回到家以后,将他跟陆行森之间的对话,都复述给沈清若听。
洛天远也忍不住感慨:“原先以为他是个冲动的人,要不怎么会在没弄清楚状况时就闯到星月湾来,还跟书颜说那种话,今天我跟他聊了一下,他还能听得进去,也信了我跟他解释的。我跟他说了,等他查到了你这些年来是怎么生活的,等冷静下来后你们再碰面聊天。”
原本洛天远以为会花一番功夫才能跟陆行森解释清楚,现在花费的时间比他预计的要短很多。
仔细想想也是,陆行森毕竟在盛远集团当权这么多年,即便被一时的情绪占领了主导地位,他也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来。
沈清若笑,“他的确是很冲动,年轻时性子也很暴躁。天远,多亏了你,如果我跟他直接碰面,可能不会这样顺利。”
原本应该是翻天覆地、如同港城前段时间的台风时节一般猛烈的,但因为有着洛天远的圆滑手段,这件事竟然比沈清若想象的要平静,如果是她直接跟陆行森碰上,虽然今时今日的她看到他也不会失了理智,可终归都是局内人,难免会有一些不需要的纠缠。
现在的沈清若想要的只是平静的生活而已。
沈宴跟洛书颜也都是要上初一的大孩子了,他们都很懂事,就算知道了这令人震惊的真相,当坐在饭桌前吃饭时,他们都默契的没有提起这件事,就像之前在西城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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