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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琢想了想,把毛毛往前推了过去,仿佛是上幼儿园的时候,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幼儿园老师。

“乖,去吧。”季青琢在毛毛的屁股上使劲推,这驴倔,死活不动。

沈容玉歪着头看她,逆着月光,神色不明,眸光晦暗。

“你不进来?”他又问。

季青琢有自己的考量,现在沈容玉出现,可以震慑住那人暂时停手,但那人还未离开。

杀她也就罢了……沈容玉也才金丹修为,他可没能力护住她。

于是,季青琢往后推了两步,她朝沈容玉摆了摆手。

她还是不敢正眼看他,细眉微垂,似乎并没什么害怕的表情,但踩踏在地面上的脚已沾了污泥,甚至还有被草叶割伤的痕迹。

季青琢觉得有些冷,应当是方才奔跑的汗水被风吹干了,她感觉鼻子很痒,一个喷嚏挠着她,始终没能打出来。

沈容玉也没再唤她,他在等着她自己过来。

季青琢手里拿着拴毛毛的绳子,递给沈容玉,她低声说道:“小玉师兄,可能是我自己的错觉,你先帮我看着毛毛,我自己回去便好。”

沈容玉没把绳子接过来,他觉得现在应该把绳子拴在季青琢身上才是。

也难怪她养了一只驴,这姑娘比驴还倔。

“你可以和它一起进来。”沈容玉终究还是让步了。

季青琢摇摇头,系统尖锐的报警声持续在她脑海里响起,她的脚钉在原地。

她只盼着沈容玉快将门给关上,就当她没有来过。

两人静默着,似乎陷入了诡异的僵持中。

直到等候在树林里的那人按捺不住了,本来杀一个季青琢简单如喝水,她没有家族,也没有背后的势力,杀了她很好解释。

但她去找了沈容玉,沈容玉身份特殊,在玄云宗的地位超然——虽然他不这么认为。

左右,将沈容玉也杀了,林中那人眸底露出疯狂的情绪来。

于是,他出手了。

“嗖——”三道锐器破空的声音响起,越过五十丈的距离朝这里飞了过来。

这不知名的暗器虽然普通,但内里注入了玄云宗长老十成十的法力,气势凛然,就算被劲风擦到一点,也要受重伤不可。

沈容玉见暗器飞来,瞳孔骤缩,他往前一步,直接将呆愣在原地的季青琢揽入怀中。

他的动作迅疾,季青琢的鼻尖撞上他露着的胸膛,他抱着她,旋了个身,她的裙摆荡起,在半空中绽出一朵花。

毛毛直接将绳子挣脱了,冲到沈容玉的院子里躲了起来,它也很怕的好吗。

“咔——”那三枚如钉子般的暗器没入沈容玉的院门,而后暗劲炸开,将这门撞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沈容玉单手抱着季青琢,而后悬在腰间的葬雪剑抽出,门上的三枚黑钉一击不成,竟又飞了起来,调转了方向,朝季青琢射出。

葬雪剑横在身前,剑身如镜,映出沈容玉漠然的眸,然而在剑出的那一刹那,这眸中露出兴奋情绪,则三枚黑钉名为“追魂钉”,一共三枚,必要饮血而归。

追魂钉击中葬雪剑,无法对这剑产生分毫伤害,只发出“叮叮叮”的三道声响,相撞的力度极大,沈容玉往后撤了三步。

季青琢被他抱在怀里,只听见尖锐的兵器相交声,她紧张的濡湿呼吸落在他的胸膛,始终不敢抬头。

但是,在沈容玉后退的时候,她攥紧了他半敞的衣袍,沈容玉……似乎支撑不住了。

此时的他确实只有金丹修为而已,未来毁天灭地的大反派,现在也不能只手撑天。

而这祸端……是她带来的……

季青琢两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她握紧了他的臂膀,猛地抬起头来。

追魂钉被葬雪剑挡下,再次锁定她,尖锐的末端直直对着她的双眸。

季青琢张开唇来,发出无声的惊叫,她强硬地将这惊叫声压了下去,在瞬息之间,她已经计算出追魂钉的下一步行动轨迹。

“小玉师兄,往右偏移三寸。”季青琢此时吐字倒变得清晰了,“而后可以出剑拦下,调转方向之后,它的力量最弱,你可以将它弹开……”

“弹开?”沈容玉的手避开她腰上的伤,只启唇凉凉说道,话语间杀意凛然。

他侧身,往右偏移三寸,而后扭过头,葬雪剑与追魂钉再次相撞,薄薄的剑锋不住震颤。

沈容玉的唇贴着季青琢的耳朵,在这般紧张的刀剑鸣击声之下,他如引诱般的问道:“琢琢,且告诉我,追魂钉何处最薄弱。”

季青琢感觉自己耳朵的一侧极痒,她凝眸看向被击落的追魂钉,这三枚索魂的钉子再次重振旗鼓,朝他们而来。

“尖端上一寸零二分,靠地面方向偏左。”季青琢眯起眼看去,即便她眼神不太好,但也能根据追魂钉在半空中震动的幅度计算出它的薄弱之处,经过葬雪剑多次的击打,这追魂钉已经很脆弱了。

沈容玉竟然真的信任她的判断,葬雪剑上寒光一闪,剑锋所过之处,将月色切断,而尖锐的剑尖则直直刺入主钉上的弱点。

追魂钉内部要有支点与操控它的修士相连,而将这个支点破坏,追魂钉的后果就是失控反噬。

这是饮血方休的法宝,而失控的它只能朝着……原来的主人而去。

沈容玉的剑锋捣坏追魂钉内部与主人的联系,本来追魂钉硬度极高,葬雪剑很难找角度刺入,但季青琢说出的这个地方着实是刁钻至极。

追魂钉发出一道脆响,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被破坏了,而后以诡异的飞行弧线离开了这里。

葬雪剑收,沈容玉望着远离此处的追魂钉,本打算把季青琢放下来再追过去。

但季青琢明显被追魂钉吓到了,她攥着沈容玉的袖子,身体微微颤抖着。

一旦战斗结束,她的脑海里就不住浮现追魂钉朝她飞来的画面,那恶毒的尖端,仿佛马上就要把她的眼睛刺瞎。

即便在追魂钉反噬之后,系统的杀意警告已经消失,她却还是低着头,惊魂未定。

沈容玉没能把季青琢从他身上摘下来,他提剑追了上去,在林中搜寻许久无果之后,他听到白水岛岸边有了动静。

他收剑入鞘,朝岸边走去。

于白水岛的岸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挺拔冷肃,仿佛是湖边的雕像。

叶断红捂着自己的右臂,隐隐有血色在衣物上渗出,他看向了沈容玉与季青琢。

“如此深夜,你们这样,成何体统?”叶断红竟然直接出言之处他们二人言行不妥。

“她深夜被噩梦之类的东西魇住了,正害怕。”沈容玉紧盯着叶断红的眼眸,又开始胡乱扯假话。

叶断红端详着沈容玉,他什么话也没问,只缓声说道:“你们这白水岛上不安全。”

“不安全是指?”沈容玉问,他微微挑起的笑容依旧平静,甚至于有些纯洁懵懂。

——仿佛不久之前那个下了狠手让追魂钉反噬的人不是他。

他可以平静面对叶断红,因为按道理来说,一个金丹期的弟子没有能力应对这等危险的法宝,就算他可以在这法宝下自保,但应当也没有突破它防御、让它反噬的能力。

“方才岛上有人放了追魂钉。”叶断红竟然直白地将此事说了出来,仿佛他不知道这件事一般,“不知是何人所放,放这追魂钉之人功力深厚,不是等闲之辈。”

沈容玉轻轻抚摸腰间葬雪剑的剑柄,他启唇,慢悠悠说道:“玄云宗内,还有谁能放这样邪恶的法宝?”

“追魂钉非正非邪,只是在杀人一途上,它有妙用。”叶断红摇了摇头说道,“我明日会让人来加固白水岛的防御阵法,素空太懒,这白水岛处处都没有禁制。”

“追魂钉一事,我会上报掌门调查,容玉,你且带着季青琢回去。”叶断红自顾自说道。

季青琢有一种奇怪的关系被曝光的感觉,尤其对方还是一向严肃的叶断红,她的头埋在沈容玉的颈间,没敢抬起来。

至于叶断红与沈容玉对话,她没听出什么弯弯绕绕来,叶断红听起来也好像不是要来杀她的人,但那追魂钉为什么会伤了他?

她实在没想明白来龙去脉,索性不想了,她只求着那人别再来杀她了。

杀了她,除了让玄云宗少一张吃饭的嘴,还有什么好处呢?

季青琢将下巴搭在沈容玉的肩膀上,如此想道,在胡乱思考半天之后,她才想起来自己搭着的是谁的肩膀。

沈容玉!她猛地抬起头来,让自己的身体与他隔着一些距离,她的眼睛盯着沈容玉的耳垂,小声道谢:“小玉师兄,今晚太危险了,多谢你。”

“嗯。”沈容玉应了一声,他亦在思考着今晚的变故究竟是谁挑起,他原以为是另一位长老,但为何叶断红也出现在这里,还受了追魂钉的伤?

“小玉师兄,我可以自己走。”季青琢对他说,她不习惯被人抱着,也不习惯与人如此亲近,就算是沈容玉,她也还是有些抗拒。

“你可以自己走?”沈容玉低头,看了眼她跑得伤痕累累的脚,认真问道。

季青琢动了动脚趾,这才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疼,那林中的地面粗糙,她的脚被划伤了好几处。

但她还是执意说道:“我可以试试。”

“琢琢,就如此不愿与我一处,那么一开始就不要来找我好了。”沈容玉忽地有些恼。

他想起了季青琢推开门的时候,她的眸中是张皇失措,分明害怕到了极点,但依旧没有任何求救之意,她的眸中甚至带着一丝惊讶,他确信,在她推开门之前,她不知道他在里面。

季青琢听到他这句带着些许凉意的话,她张了张唇,不知说什么好。

她一开始就没想着去找他,都怪那个系统乱指路,骗她说院子里有什么暗道,结果她一推门,看到了半裸的沈容玉,直接上了大当。

季青琢还是说了实话:“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