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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州重新搭箭拉弓,羽剪飞驰,没入钱指挥使的后背。

他也是个狠人,挨了一箭,仍旧策马狂奔,但没跑多远就再也坚持不住,吐了一口血,然后重重从马上摔了下来。

陈云州带着人下山,对那些倒在血泊中还没咽气的葛家军补上一刀。

不一会儿,地上便留下了百来具尸体。

至于其他的葛家军,已经屁滚尿流地四下逃窜了,大部分都钻入了周边的林子中。

陈云州他们人不多,而且林子很大很绕,想在里面找出几个人不容易。他索性就放弃了,让这些家伙去跟林中蛇虫野兽作伴吧,等庆川安稳下来,总会揪出这些家伙的。

他命人带上白副将的尸体,将藏在山坡上的马牵下来,骑马直奔庆川,顺手将在马路上逃跑的几十名葛家军也一块儿解决了。

自从粮仓被人在眼皮子下烧了之后,葛家军的士气就陷入了持续的低落中,白日里连打牌玩的人都少了。

本来打仗是个提着脑袋上场的危险活,将士们的压力很大,时常需要发泄,军中又没那么多女人。所以底

层士兵最喜欢干的事便是赌钱。

上面的军官知道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太过分,就装没看见。

但现在士兵们也不赌了,将自己抢的钱、发的军饷都悄悄藏了起来,时常盯着远处庆川城高大的城墙窃窃私语。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长期下去,只怕这些士兵心里要生出别样的心思了。

军师将这种现象禀告给了葛淮安。

“大帅,得给他们找点事做,免得他们有时间胡思乱想。”

葛淮安阴沉着脸说:“那就让他们组队出去抢,粮食通通带回来,其他的谁抢到就是谁的。”

这样既解决了军中粮食短缺的问题,又让他们发泄了体力,还给他们搞到了好处,重塑了信心,一举三得,再也不用担心军中这些士兵叛变。

“可是,方圆二三十里都没有粮食了。离咱们最近的县城是庐阳,其他县城都有一百多里。即便抢到粮食,也不是那么好运回来的。”周将军忧虑地说。

“而且派出去这么多人,咱们营中的人太少了,不安全。”

一百多里,一来一回就两三百里了。按照现在的速度,怎么也得花个四五天的时间。

葛淮安不以为意:“有什么不安全?难不成你还觉得庆川官府这群胆小鬼真的敢出城跟咱们对决?”

军师皱了皱眉,久久拿不下庆川,大帅的脾气越来越急躁了。

他开口道:“大帅,周将军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咱们的人太分散,不是好事,不若等白副将的消息吧, 庐阳县没什么兵力驻守,想必要不了一天,他就能拿下庐阳,带着新兵和粮食回来,届时,粮食短缺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这样军心也会安定许多。”

葛淮安想了想,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咱们现在的重中之重是拿下庆川。只要拿下了庆川城,庆川府其他几个县再想拿下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能舍本逐末了。”

“白副将他们离开多久了?”

军师微笑道:“这是第五天。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今明两天应该就会回来了。”

那还好,营中的粮食还能撑两三天了,他们回来还刚好能接上。

葛淮安稍稍放了心,道:“那依军师之见,这些士兵该如何安置?”

军师提议道:“让他们轮流训练吧,表现优秀的可赏钱一贯。”

有这个赏钱吊着,大部分士兵都会比较认真,如此既练了兵,又让士兵们没空胡思乱想,逐渐从上一场败仗的阴影中走出来。

葛淮安颔首正欲答应就见亲卫进来,拱手禀告:“大帅,庆川知府陈大人命人送了一样礼物过来,指明是送给大人的,请大人出去过目。”

“哦?什么东西?”葛淮安来了兴趣。

亲卫道:“是一个红木做的精致匣子。”

葛淮安讥诮地勾了勾唇:“莫不是庆川城坚持不下去,这个陈云州终于打算要向咱们服软了?早干什么去了?”

周将军连忙拱手道:“恭喜大帅,不费吹灰之力就即将拿下庆川。”

“哈哈哈, 走,出去看看他献了什么玩意儿。”葛淮安率先起身,带着几个将领和军师出去。

出了营帐,只见空地中一张案几上放着一个雕刻着精美祥纹的匣子。匣子四四方方的,长宽一尺半有余。

这种匣子一般都是装古董珠宝之类的,毕竟匣子就造价不菲了,装太便宜的东西,那还不如匣子值钱。

看到这样一个匣子,葛淮安更加肯定了心里的猜测,心情顿时大好。

真没想到,还能峰回路转。

这下军师找的人弄不出那爆炸的玩意儿也没关系,等他们拿下庆川,配方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葛淮安满脸堆笑伸手就想去揭匣子的盖子,却被军师拦住。

军师一脸凝重地看着匣子:“大帅当心,还是让其他人来吧,小心这是庆川官府的奸计。我曾在书上看到过,有人给人送礼,盒子中装的是饿了好几天的毒蛇,也有安置机关的,一旦打开里面的机关就会弹射而出,击中开匣之人。”

“陈云州此人狡诈阴险,不可不防。”

葛淮安自恃武艺高强,轻蔑地笑道:“区区如此手段,还伤不了我,军师多虑了,我小心一些就是。”

他再次伸手,干脆利落地揭开了盖子。

里面没有军师担忧的毒药暗器,而是一颗头颅,头颅脸色灰白,两只眼珠子都还瞪得大大的,盛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白副将!”周遭的人认出了脑袋的主人,不禁惊呼出声。

震惊,恐慌,畏惧,疑惑等各种情绪在众人心头蔓延。

葛淮安也骇得不轻。他怎么都没想到,匣中会是自己最得力副将的人头。

可笑,他刚才在帐中还对白副将寄予厚望,结果转眼就被打脸了。

还是军师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拿过葛淮安手里的匣盖盖回去,然后挥手示意周遭的士兵都退下去。

“大帅,先回营中吧。”军师建议。

葛淮安看了一眼匣子,示意亲卫:“带上。”

然后愤怒地回了营帐之中。

几名将领对视一眼,纷纷苦笑,随即跟着进了营帐中。

营帐中死一般的寂静,葛淮安拿起大碗,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一口喝完,仍没浇灭他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

见状,军师无声地叹了口气,站出来拱手道:“大帅,咱们暂时先退兵吧!”

葛淮安没有说话,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水。

军师语气沉重地说:“白副将带了八千人去庐阳,如今送回来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头颅,其他的人怕是回不来了。咱们余下的这些兵力恐难以攻下庆川。如今粮草已不多了,至于派人去周边抢劫粮草,白副将的八千人队伍都没回来,几百人的队伍出去怕是很危险。”

“但派出大部分的人,我们大营兵力空虚,又可能遭受庆川府的主动出击。”

经过白副将的失利,他们现在不会再自傲地觉得庆川府的官兵没有出城一战之力。

葛淮安还是没开口,只是眼神阴翳,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自从他们逃到怀州,拿下怀州大部分地区后,最近这小半年,在南方这片区域可以说是无往不利。地盘扩大了数倍,人数也扩张到了十几万,比之在江南时势头更甚。

可今日,他带五万大军竟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庆川城,还损兵折将两万多人。

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他威严何存?还拿什么跟韩子坤争?

葛淮安和韩子坤都是葛镇江手底下的两员大将。一个是葛镇江的堂弟,一个是葛镇江拜把子的兄弟,都是其身边极为信赖亲近之人。

但一山不容二虎,葛淮安和韩子坤两人一直看对方不顺眼,尤其现在各自掌握着东西两路大军之后,虽未撕破脸,可暗中可没少别苗头,都想做葛镇江之下的第一人,盖过对方的风头。

军师缓了缓,再度开口劝道:“大帅,我们可退守桥州,补充了兵力和粮草后,他日再来围攻庆川就是。忍一时之气,并不意味着失败,当初大将军就是当机立断,有常人所没有的果决,放弃江南,带领大军退守南方,方创下了如此大片基业。”

他是委婉表示,一时的失败不算失败。

连葛家军的统领葛镇江当初不也败走过江南吗?

若他当时不带着残部逃走,跟朝廷在江南死磕,哪会有葛家军的今天。

不得不说,军师还是非常了解葛镇江的。

听了这番话,葛淮安脸色稍微和缓,终于开了口:“那就听将军的,传令下去,拔营,明日返回桥州。”

看到陈云州安然无恙地回来, 陶建华、郑深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陈云州不在的这两日,他们俩度日如年,既要忙活城中之事,提防葛家军突袭,又还要尽力想办法隐瞒掩盖陈云州不在城中的事,免得引起城中动荡,同时还得担心陈云州的安危。

“大人,庐阳可守住了?”郑深关切地问道。

他在庐阳呆了整整七年,感情很深。

陈云州赞许地说:“谢煜很不错,守住了庐阳。至于葛家军那八千人,死伤过半,还有些逃窜到了山上,等庆川稳定下来后,咱们再组织人手上山剿匪就是。”

“不过此行最大的收获是灭了葛淮安身边的一员悍将!”

陶建华欣喜地说:“大人是说那白副将死了?”

陈云州点头:“没错。找个精致贵重点的匣子,将他的人头给葛淮安送去,就说是我送他的礼物。”

他要进一步打击葛家军的士气。

陶建华连忙吩咐人去办了这事,然后又回来询问陈云州相关的细节。

陈云州简单地说了一遍,打了个哈欠道:“陶大人、郑叔,我得睡一会儿,城中事务就有劳你们盯着了。”

郑深心疼地看着陈云州血红的眼睛,连忙说道:“大人你连续两晚都没怎么合眼,赶紧去睡吧,城中事务有我们。”

陶建华也点头。

陈云州实在是太困,也没客气,直接回了房。

留下陶建华和郑深喜滋滋的。

郑深建议:“咱们要把这个好消息公布出去, 提振城中守军的士气,也能鼓舞百姓。咱们庆川兵力虽少,照样可以打得葛家军抱头鼠窜,庐阳没有驻军也照样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