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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宴笙的心一下落回了原地。

不管这是哪里,萧弄还在身边他就没那么害怕。

他昨晚烧得浑身都有些痛,这会儿脑袋还晕乎乎的,虚弱地伸出手,想摸摸萧弄的额头,不小心碰到了手边的东西,咚地一下落到地上。

外面有人守着,听到声音,立刻推门进来,见到钟宴笙坐起来了,惊讶道:“咦,你醒了?”

钟宴笙下意识地侧身挡住了萧弄,抬眸去看来人。

他眼眶烧得泛红,黑发凌乱地披散着,衬得雪白的面庞愈发苍白憔悴,昳丽漂亮的眉目水洗过般清艳,又因为温和的气质,像只受伤的柔软小动物,叫人看了就心软,不自觉地放下心防。

门口的年轻人瞄了他两眼,不敢再多看,挠挠脑袋:“你先前烧得那么严重,我们还以为你至少要晚上才能醒。”

是个没见过的人。

钟宴笙瞅着那张陌生的脸,摸到袖子里的匕首还在,悄悄握紧了,开口时的嗓音沙哑绵软,无辜又无害:“这位大哥,请问这是哪里?”

“这里是水云寨。”年轻人朝他露出个大大的笑,“你别害怕,我们不伤害百姓的,只是见你们一个伤得严重,一个病得严重,不带回来的话,怕你们会死在树林里。”

钟宴笙愣了愣。

水云寨……不会吧?

难不成这里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匪窝?

宝庆府本地的官员花了半年多时间都没找到的匪窝,居然给他和萧弄撞上了?

不过昨晚山林里那么热闹,除了宝庆府的官兵、他带来的五军营士兵,还有萧弄的黑甲军,以及好几拨来历不明的刺客,漫山遍野的都是人,估计以往宝庆府派兵来围剿匪徒都没这么大阵仗。

山林里的匪徒肯定注意到了,会派人出来探查情况好像也正常。

虽然听说过这群人不伤人,但钟宴笙和萧弄的身份实在特殊。

他俩是……从京城来剿匪的钦差。

要是给匪徒知道他俩的身份,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身处贼窝,身边无人,钟宴笙后背都在发毛,猜想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和萧弄的身份,也不敢多说话怕暴露,露出丝感激之色:“多谢你们。”

钟宴笙生得好看乖巧,年轻人忍不住想跟他多说几句话:“你身边那是谁啊?把你们带回来时,他都没意识了,还死抓着你不肯松手。”

钟宴笙:“……”

年轻人咂了咂舌,继续道:“你俩的衣服都是湿的,我昨晚想分开你们,给你换件衣裳,还差点被他打了,他劲儿可真大,我的力气在寨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了。不过最后他清醒了会儿,才把你的衣服给换了。”

钟宴笙听得为他擦了把汗。

要不是萧弄受了伤,又流了那么多血,还呛了半天水,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恐怕能把这位的手拧成麻花。

对待长得好看的人,年轻人的态度相当友善,话密得跟萧闻澜有些像:“对了,我叫李一木,你叫我阿木就好。这两天山里有些乱,首领他们出去探情况了,大概要两三日才回来,到时候会见见你们,问问你们的情况。”

钟宴笙乖乖点头:“好。”

水云寨的首领,就是带头劫了官方粮仓的那位吧,听起来不像好对付的角色。

其他人或许看不出他跟萧弄的身份特殊,那位就不一定了。

李一木看他乖巧的样子,忍不住又往床边蹭了蹭:“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钟宴笙刚想回话,腰上突然一紧,他整个人被身后的萧弄搂进了怀里,占有欲十足地圈住。

身后的人动了一下,脑袋埋在了他的后颈上,深深嗅了一下,像是叼着猎物的凶兽,透出几分懒洋洋的气度,高挺的鼻尖抵在他的胎记上,缓缓地蹭了蹭。

钟宴笙没防备,腰都给他蹭软了,耳根迅速漫上一片薄红。

李一木也看呆了,结巴了一下:“你……他……”

钟宴笙心一横,为了杜绝不必要的多余对话,狠狠心:“其实,我是他的主人,他是我在西域……买的男宠。”

掷地有声的“男宠”一出,不仅身后的萧弄一顿,李一木更是目瞪口呆:“啊?啊?哦,哦!”

萧弄的眉眼轮廓比中原人要深邃立体,俊美英挺,因为那双蓝色的眼睛,又杂糅了几分异域之色。

那双蓝色的眼睛太有名了,昨晚李一木肯定看到了。

钟宴笙硬着头皮,反手抬起萧弄的下颌,语气镇定:“这张脸不错吧?眼睛还是蓝色的,花了我不少银子。”

不明真相的人看着,像是钟宴笙钳制着萧弄,但只有钟宴笙知道,萧弄在懒洋洋地用下颌蹭他的手指。

没想到这看着人畜无害的小公子,竟然是个沉迷声色、买卖男宠的纨绔!

李一木望着钟宴笙的眼神彻底变了:“原来如此啊……那,那,你们休息会儿,我先走了,一会儿给你们送饭和药!”

说完,李一木慌慌张张跑出了门。

钟宴笙松了口气。

他和萧弄的衣物,都是极珍惜的料子,尤其是他的衣裳,都是最柔软的锦缎做的,夜里可能看不出来,白日里暗光流动的,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些匪徒常年打劫过往商人的货物,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对李一木撒谎说是他们是普通百姓没有意义。

倒不如立个荒淫无度的富商名头。

把李一木吓跑了,身后的萧弄还在往他身上蹭。

钟宴笙忧心忡忡地回过头:“哥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呀?要是被发现……”

对上萧弄的眼神,他的声音一噎。

萧弄是醒过来了,但和他想的不一样。

那双深蓝色的眼眸,跟之前山洞里失去理智时一模一样,混沌而晦暗。

唯一不同的是,这回萧弄好像比之前乖多了,除了格外霸道地黏着他外,没有特别强的攻击性和侵略性。

钟宴笙没想到会这样,懵了会儿,想起萧弄对他的血好像有些反应,赶忙去拿匕首,想划破手让他喝点自己的血。

然而之前虎视眈眈盯着他脖子的萧弄,完全变了番态度,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动作,劈手一夺,就将匕首收进袖中,然后继续抓着钟宴笙享受地闻。

钟宴笙都要绝望了:“萧衔危,你的脑袋能不能正常一些?”

萧弄这副混混沌沌的状态,貌似只能听懂一些话,闻言毫无反应。

等李一木端着红薯粥和药过来的时候,钟宴笙身上还挂着一大只萧弄,艰难地挪不下床。

李一木自小贫苦,饿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肚子,痛恨官府和为富不仁的商人,也知道有些富人,就喜欢豢养美人,走哪儿都会带着小宠,甚至在马车里都在跟小宠偷欢,被他打劫的时候吓得半身不遂的。

但他还没见过钟宴笙这么细弱漂亮的富商,以及他身后那么……大鸟依人的大宠。

见李一木不住地往身后的萧弄看,钟宴笙勉强笑了一下:“他有点黏人。”

李一木的心情更复杂了:“看出来了。”

何止是有点,这漂亮的小富商背后那人,都恨不得挂他身上了。

顿了顿,李一木见他俩还在床上,忍不住问:“呃,你们不饿吗?”

钟宴笙沉痛道:“他脑子不太好,有点怕人,外人在的话,不敢下床。”

李一木:“……”

哎,还是个脑子不好的,难怪昨晚流着血,都不准他碰一下他的主人。

李一木走到门边,忍不住又朝钟宴笙望去。

恰好撞到将钟宴笙紧紧困在怀里的男人的目光,那双狭长的眼略微抬起了点,冷冷淡淡的蓝色,像冬日的冰湖,没有一点温度,仿佛在驱逐侵犯自己领域的猛兽,让人毛骨悚然。

李一木生出一种本能的恐惧,立刻退出去关上了门。

钟宴笙擦了把汗,推了推萧弄的脑袋,顾忌着他的伤,又不敢太用力,小声骂他:“萧衔危,你再不放开我,我就踹你了。”

萧弄的手不仅没松开,反倒握上他的腰,力道又紧了一分。

跟只不讲理的大狗一样,高挺的鼻梁顺着他颈侧,移到他的耳边,边闻他的味道,边让他身上沾满自己的气息。

然后钟宴笙听到了萧弄开口,他的嗓音郁丽,落入耳中酥酥麻麻的:“主人。”

觉得很有趣般,又懒懒叫了一声:“小主人?”

钟宴笙:“……”

萧弄的嗓音这么叫人实在太犯规了,他被萧弄叫得心跳都加快了,脸红了一阵,歪过脑袋,跟同样歪着脑袋看他的萧弄对视片刻,感觉萧弄不像演的。

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念头,他麻木地伸出手,去摸了摸萧弄的脑袋。

果不其然,在他后脑上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包。

昨晚落水之后,水流太急,他被萧弄护在怀里,听到嘭地一声,后面实在是筋疲力尽,给萧弄涂完药后没力气再检查。

现在确认了。

除了头疾的影响,萧弄还磕坏脑袋了。

作者有话说:

迢迢叫哥哥,瞎弄叫主人,你叫你的,我叫我的,互不耽误。

不是失忆嗷就是脑子暂时坏了,不会很久,老公脑子坏了老婆不离不弃这样(bushi)

避火图就是内个内个(

古代大手子迢迢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