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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点更好看。

晶莹剔透的,像南红珠,红玛瑙。

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指尖,盯着童淮的耳垂看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直到俞问转过冲童淮说话,注意到他,他才移开目光。

俞问蹙了蹙眉,总觉得刚才薛庭落在童淮身上的视线不太对劲,能吃人似的,侵略性很强,让他心惊胆战。

可仔细一看,薛庭又恢复了平时的疏淡,仿佛刚才那一瞬间只是他的错觉。

赵苟不喝先醉,大着胆子cue薛庭:“我看薛哥成天都在刷题学习,是不是没喝过酒?”

薛庭随意笑了下:“喝过,酒量一般。”

“别怕,”童淮一听这个就来劲了,拍拍他肩膀,“童哥罩着你,他们灌你我帮你喝。”

薛庭抬抬眉梢,笑意真切了许多:“那就谢谢童哥了。”

说话间,汤锅酒水和菜一起抬了上来。

童淮给薛庭一声童哥叫美了,肥牛下到锅里,捞出来全给薛庭。

赵苟没抢到,一声感叹:“果然是父子情深……”

“你再说一声试试,”童淮把勺子递过去,掀掀眼皮,“我也送肥牛给你,送到哪儿就不一定了。”

赵苟夹着肥牛,嘻嘻笑着认错:“给肉就是哥,谢谢童哥!”

吃了会儿,垫好肚子,俞问开了啤酒,递给要喝酒的人。桌上有几个人喝不了酒,就抬起奶茶。

“敬我们今天的寿星,”俞问举起啤酒瓶,笑眯眯地看向童淮,目光很柔和,“十七岁了。”

童淮顺手把手边的多肉葡萄递给薛庭,举起啤酒瓶,在众人的鼓掌欢呼下,一口豪爽地干了半瓶。

薛庭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慢悠悠地啜奶茶里的葡萄。

大家边吃菜边喝酒,不一会儿,陈源就不太行了,赶紧求饶:“等下啊,重头戏还没上呢,先别把我灌倒了。”

话音刚落,包间里灯光一暗。

大家都愣了愣,摸不着头脑。

包厢门被打开,工作人员慢慢推着推车走了进来,上面是个漂亮的大生日蛋糕,边上堆簇着精致的鲜花与礼物。

赵苟愕然,拉着陈源悄悄问:“我们预定的排场好像没这么大吧?”

童淮看清了推生日蛋糕进来的是谁,也吓了一跳。

商场经理!

然而经理似乎没认出童淮,微笑着朝大家道:“听说今天这一桌有位客人过生日,本店特地送上生日蛋糕和礼物,本桌优惠打五折,加菜免费,酒水全免。祝这位小同学生日快乐,健健康康,心想事成。”

说着,经理悄悄朝童淮挤了挤眼,留下蛋糕,不多打扰。

童淮怔了怔,摸出手机,果然有林秘书的留言。

-林秘书:童先生在开会,中途出来叮嘱我,让那边的经理送蛋糕过去。小淮,生日快乐[蛋糕]

-林秘书:他昨天到今天一直在问我能不能将会议和应酬推掉,到刚才还在问我航班信息。别生你爸爸的气,他一直记挂着你。

看到后面这句话,童淮鼻尖一酸,眼眶有点热。

桌上的空盘被随后的工作人员收了下去,蛋糕摆上桌,插了蜡烛点火,大伙回过神,拍着手唱起生日歌。

童淮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悄悄擦了擦眼角。

隐约的,他察觉到薛庭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他有点紧张,害怕薛庭多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半晌,薛庭平静地撇开视线,什么都没问。

唱完生日歌,赵苟催着童淮许愿。

童淮闭上眼,也不管有用没用,噼里啪啦就许了好几个愿望。

希望明年童敬远能陪他过生日。

希望薛庭能尽快找回他对象。

希望在座各位都能做想做的事,或者考上心仪的学校。

雨露均沾都照顾到了,童淮睁眼,吹灭蜡烛,笑眯眯地切蛋糕给大家。

蛋糕做得很精致,明显是私人订制,上面的雕花小人都是精心雕出来的,奶油不腻,入口即化,比寻常蛋糕店买来的好吃好几倍。

众人老老实实吃蛋糕,不玩扔蛋糕抹奶油那一套,邋遢糟心又浪费,大家都是精致人儿。

吃到一半,赵苟想起什么似的,跑去打开灯,掏出手机,招呼着合照。

童淮是寿星,头上戴上纸王冠,被簇拥在中间,左边搂着懒哒哒没什么表情的薛庭,右边搂着飞快找角度装酷的俞问,咔嚓拍了好几张。

赵苟感叹一声真上相,传到微博和朋友圈。

吃完甜的,还有辣的火锅可以吃,正好中和中和。

众人也纷纷掏出准备好的礼物,新出的游戏机、隐藏款盲盒、精致的小胸针、CD唱片,童淮收得开心,然后用手肘杵了下无动于衷的薛庭,狐疑地问:“你不会真给我准备了套五三吧?”

薛庭捞了片牛肉,慢条斯理地嚼着:“你说呢。”

“……”

害怕。

吃得差不多了,就开始专注喝酒。童淮在密室逃脱里是渣男,被敏红集火攻击,在桌上是主角,又被所有人欢乐灌酒。

在这种气氛下,不喝酒的也忍不住喝了几杯,不一会儿就全醉了。

童淮也醉了。

平时那么闹腾的人,醉了倒挺安静,双手放在膝盖上,乖乖坐得笔直,傻愣愣地睁着眼,别人逗他就打个小小的醉嗝,然后抿着淡红润泽的唇,用双水汪汪的人盯着人,眼神干干净净,清澈得一眼可以望到底。

看得人罪恶感都要冒出来了。

偏偏又越看越让人想欺负。

薛庭慢慢喝完奶茶,见其他人禁不住还想灌他,良心发现,起身挡了。

满桌人都以为他不会喝酒,哪知道啤混白的,两杯下肚,他还面不改色,一点儿醉意也没。

赵苟迟钝地反应过来,同情地看了眼醉得傻乎乎的小童同学。

跟朵小白花儿似的,还替人挡酒。

你旁边那个明明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啊!

最开始起哄的俞问也被灌醉了。

校霸在学校里没人敢惹,同坐一桌了,大伙儿才发现他意外的好相处,反正比貌似温和实则冷冷清清的学神好惹,大伙儿灌趴了童淮,不敢灌薛庭,尽往他身上招呼。

俞问迷茫地睁着眼,明明童淮就坐他隔壁,还胡乱伸手在半空中乱抓:“淮崽呢,我带他回家了,天该黑了。”

他声音含糊不清的,只有薛庭听到了。

带童淮回家?

这俩人的关系似乎比他想象的亲近得多。

薛庭顿了顿,转过头,眸光有点暗:“天已经黑了。”

俞问愣了下:“那可不成。”

“为什么?”

俞问:“童淮怕黑。”

乍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乖乖仔一样坐了好久的童淮不高兴了:“我不怕了。”

俞问搔搔头,似乎在回忆,半晌,哦了声:“好像是不怕了。”

然后就放心地趴桌上醉倒了。

没来由的,薛庭心里被什么又细又尖的东西扎了下。

随之泛上点细细密密的、说不清是什么的情绪。

童淮以前为什么会怕黑?

因为家里没人?

心里那点若有若无的不快在持续膨胀,薛庭闭了闭眼,猜测得到一切缘由。

童淮长大了,过了理直气壮怕黑的年龄,所以不怕了。

桌上其他人也差不多都醉了,哼哼唧唧地说起醉话。

“呜呜,我作文写跑题了,完了,星哥要对我失望了……”

“我妈说月考考不好就没收我游戏机……”

“操,这个大喜的日子就别说考试了好吧,想想就头疼。”

“什么大喜的日子啊,咱童哥是过生日又不是嫁人。”

“国庆的作业好多啊呜呜呜呜……”

“你哭什么!作业有什么稀奇的,我才该哭,我今早在考场看到我喜欢的女生给别的男生送早餐,我失恋了!!!”

“你这算什么,我喜欢的姑娘为了躲我,跟我说她喜欢姑娘,我都想筹钱去做变性手术了。”

桌上醉态千奇百怪,有几个醉倒的睡得挺香,剩下的全在乱嚎。

这是个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交朋友就交朋友,想谈恋爱就恋爱的年纪,一切感情纯粹,少有杂质,没有大人世界的虚伪,也没有刻意的逢迎。

一群人里,还清醒着的只有薛庭、吕子然和林谈雅,吕子然和林谈雅无奈地对视一眼:“这群醉鬼。”

吕子然是班长,习惯对所有同学负责,站起身:“小雅,你在这里看着他们,我和薛庭先把男生送下去打车吧。”

薛庭没什么意见,嗯了声,跟着吕子然一个个把人架下去。

都是同学,也没彻底醉倒,问到住址送回家也不难。

搬完除童淮外的其他男生,剩下几个女生由林谈雅和吕子然各自送回去。

薛庭扶起还在那乖乖坐着的童淮,后者正一口一口慢吞吞地喝着他离开前随手塞过去的奶茶:“这个我送回去。”

“那童淮就麻烦你了,到家记得报一下平安。”吕子然笑了笑,点点头,带着人先走一步。

童淮没背书包,幸好礼物都不大,薛庭把东西全部收进自己包里,带着童淮出了商场。

已经九点过了,夜幕流水般倾覆了天空,在城市里仰望天空,只能看到高耸的高楼大厦与缥缈的云层,望不到星星。

这一带繁华如水,此时正是巅峰时段,熙熙攘攘,车水马龙,霓虹灯照耀着整座城市,被碾碎在地上的微光依稀倒映出热闹喧嚣。

看到那么多人,童淮条件反射地往薛庭身边靠了靠,茫然地抓住了他的袖子,眼眶被风吹得微红:“抓紧点。”

“嗯?”薛庭没听清,靠近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