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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冉老实道:“没带。只带了刀。”

程千仞从一地竹骨狼藉中捡出自己的伞:“走吧,跟我把壶送回去。找东家给你俩借两把。”

门前摇椅上没人,店里也空荡,程千仞将摇椅搬回柜台。

东家正好撩起帘子,从后厨走出来,端着一碗鸡汤馄饨,往桌上一放,对他说:“吃吧。”

程千仞放学匆匆赶来,没顾上吃饭,又经凄风冷雨,刀剑惊吓。此时面对一碗热气滚滚,浓香扑鼻的馄饨,才觉得饿极。

不止是他,一旁的徐大和顾二也直勾勾盯着馄饨碗。

东家见不得他们这副丢人样子,又往柜台后的摇椅上一瘫:“做多了,锅里自己舀去。”

馄饨皮薄馅足,汤汁鲜美,加了辛辣的胡椒粉,越吃越热,浑身寒意都被驱散了。

程千仞埋头吃着,忽听东家说:“之前不是告诉过你,来我这里时,要带上趁手的家伙吗?”

他心想,原来你看见了啊。不过隔得远,又下雨,多半没看清楚。

唉,刚才遇见的可是修行者,我拿一把生锈的旧剑有什么用。

嘴上应道:“来时带着,放在墙角,刚没带出去……谢谢东家。”

想来没有老板愿意雇佣在外面惹了大麻烦的伙计,他也不敢多说。

程千仞想起刚来那天,临走之前,东家叫住他,从柜台下取出一个长条布包扔给他。

“虽说是在南央城里,但西市鱼龙混杂。”他看看地上的死人,“这种事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来一次。接好,以后来这里带上这个。”

程千仞拆开一看,竟是一把剑。

“年岁旧,锈得厉害,不过你拿着装个样子也够了。”

“……谢谢东家。”

“不谢,伙计。”

西市三教九流聚集,客人醉酒闹事、买卖双方拌嘴打架,官差总是姗姗来迟。

程千仞得剑之后,每次来这里都依言带上,就算没什么用,手上有家伙,心里也多一分踏实。

徐冉和顾二端着碗出来,三人坐在小桌上,呼啦啦闷头黑吃。

吃完留下十文钱。这是老规矩了,程千仞吃饭不收钱,他们俩得按正常价格给。

“东家,我想借两把伞,明天还。”

东家又祭出三字口头禅:“随便你。”

三人都住在城东,回家同路。

雨势渐弱,夜风却更寒,卷起树影摇曳,落叶纷飞。人家屋檐下纸灯笼在风中飘摇,明灭的烛光落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留下浅金色碎影。

初春的景致,深秋的凉意。

雨夜路上没有行人,平日偶尔窜出来的野猫也不知躲去了哪里。

他们撑着伞,并肩走在难得寂静的南央城。

徐冉道:“顾二,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你问吧,你问什么,我说什么。”

徐冉还记着昨天中午的对话,问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小过节’?”

让别人入学第二天就找上门,肯定比我认错人严重百倍。

顾雪绛摸摸鼻子:“好多年前的事儿了,他家有个不成器的弟弟,叫钟……哎呀叫什么我忘了,反正有一天,绿瑶跟我告状,说那人想强迫她,哭的特惨。我一听,这还得了,我就找去了啊,把他弟弟腿打断了,听说在家养了一个月。”

徐冉问:“绿瑶是谁?你的亲眷?”

若是为亲眷出头,无可厚非。

“不,她是春花阁的一位清倌姑娘,琵琶弹得特别好。”

“……”

程千仞无语。

徐冉没忍住:“你打断了人家的腿,连名字都没记住?”

反倒把花楼姑娘记得清楚?

顾雪绛一百个冤枉:“我当时年少轻狂,每年打断腿的没有二十个也有十八个。身份年龄都差不多,连穿衣风格都一样,哪能个个记住?”

程千仞觉得,这样说来,还真是有道理……

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