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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春分撩起眼皮,冷冷地吐出三个字:“撞上去!”

司机怀疑他听错了,扭头看杜春分。

杜春分点头。

二壮扒着前面的车座急吼吼阻止:“不行!春分姐,会死人的。我们往后倒绕过去。”

杜春分:“相信我,没事。”

给老杜当司机不光不能怂,还得会两下子,开车技术还得特好。

司机估计离她一公分的时候能刹下来,于是发动车子。

林香兰就看到车子动了,近了,越来越近了,嗷一嗓子,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车站的工作人员纷纷跑过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杜春分打开车门,“车上等着。”关上车门,大步绕到车头发现没碰着她,立即说,“这人碰瓷,看我们开着小车想讹钱。同志,麻烦你们把她送公安局去。”

林香兰顿时忘记嚎叫。

工作人员开始打量她像不像碰瓷的人。

杜广元慌了:“同志,同志,不是,这是我侄女。”

“侄女?”一位女同志面露怀疑。

杜广元道:“对,我们,我们闹着玩呢。”

女同志愈发不信:“往车上撞着玩?”看一下杜春分,见她面色不善,很像是开车撞人的,就对杜广元道:“大爷,不用怕,说实话,我们会为你做主。”

林香兰眼中一亮,扑棱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同志,我是杜厅长的弟媳妇,这是我老伴儿,杜厅长的弟弟。这是杜厅长的闺女。侄女嫌我们穷,不想认我们,还不让我们见杜厅长,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才拦她的车。”

周边旅客一听涉及到厅长纷纷围上来,有人甚至小声嘀咕,“怎么可以这样。”

“长得人模人样,真没看出来心这么黑。”

杜春分冷笑:“林香兰,你说杜厅长要是知道你颠倒黑白,不想见你们明明是因为你们以前要给我介绍个地痞无赖,却被你说成我们目下无尘看不起老家人,他会怎么想?”

围观群众不约而同地转向林香兰。

林香兰顿时急了,“你胡说!同志,大家别信她。她丈夫才不是啥二流子,是个军官。”

杜春分:“那是杜厅长英明找人打听到了,所以我才没嫁。否则我可能早被——对了,刚刚忘了说,她要给我介绍的那个流氓就是她亲外甥。”

众人正觉得又没成,犯不着老死不相往来。

此言一出,众人都能理解。

林香兰慌了,不禁拔高声音:“她瞎说!杜春分,别觉得——”

“我劝你想清楚再说。”杜春分不等让她继续说下去,否则众人不信林香兰,一传十十传百也能传成老杜不认老家人,“从老家过来有事吧?闺女儿子都有工作,肯定不是因为他们。以前杜厅长的工资只有几块钱都寄回家一半给你们盖房子,你们的房子是全村最好的,家里粮食比城里人还多,肯定也不是要钱。林香兰,是不是因为你娘家人?”

林香兰的脸色变了,这个死丫头咋知道?

杜春分又不会读心术,当然不可能知道她心里怎么想。

说起来还是邵耀宗告诉她林伟杰的日子不好过。

杜春分觉得为了娘家人她二婶早晚得来一趟。

本以为她春节前后会来,因为理由现成的,来给老杜这个大哥拜年。

杜春分在她爹那儿待到年初六,除了因为沈家父子在,便是想等等她二叔二婶。

没等到杜春分还以为她把人想太坏。

“林香兰,让我说你什么好?”杜春分问道,“我工作好工资高,你娘家穷,就让我嫁给你娘家侄子。你娘家人因为我的工资日子好过了,觉得不需要我了又跟我离婚。

“离婚没三天就要我嫁给你外甥继续扶贫。这些账我还没给你算,你居然又为了娘家人来找我们?真以为杜厅长官大要面子不好跟你计较是不是?”

众人听糊涂了,“怎么还有个侄子?”

林香兰下意识想反驳,可杜春分说的是事实不需要思考,她得临时编。还没等她编出来就听到杜春分又说:“我现在的军官丈夫是二婚丈夫。我这个婶子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先让我嫁她哥的儿子,后来又想让我嫁给她姐的儿子。

“我这个叔惧内,不光不帮我,还帮这女人骗我。要不是他帮忙,让我觉得亲叔叔不可能骗我这个侄女,我也不至于结两次婚。”

工作人员终于听明白了:“这位大娘,你这样就过分了。”

林香兰连忙说:“她胡说!你们不能听她的——”

杜春分:“这事老家人都知道。”

二壮不放心,一直勾头看,听到这话立马下车:“对!我跟他们一个村的。我们村的人都知道。”

杜春分解释道:“这个是滨海国营饭店大厨,来跟我一去参加厨师等级考试。他俩估计不敢自己坐火车,听说他来跟我汇合,就偷偷跟他买一班车,然后背着他先上车,跟着他过来的。”

二壮赶紧补一句:“从滨海到这边一天就一班车。”

有人登时忍不住说:“这两口子看起来老实巴交,没想到这么鸡贼。”

“你才鸡贼!”林香兰向来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一听到不好的话习惯性反驳。

殊不知她这样反而坐实了杜春分的话——她不好相与。

说话的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杜春分不禁搁心里骂一句,活该!让你们先入为主,以为谁弱谁就有理。

“二叔,二婶,不是要去找杜厅长吗?去吧。”杜春分扭头对二壮说,“咱们走!”

林香兰忙说:“不能走!”

滨海虽是大城市,可远不能跟宁阳这个省会城市比。光火车站就比滨海的大一圈。

还没到车站林香兰就看到宁阳的楼房比滨海多。

杜广元识字,可他胆小怕事怂的很。林香兰横的很,可她斗大的字不识半口袋。

杜春分和二壮走了,他俩就算知道省厅在哪儿,凭他们一个软蛋一个文盲,保不齐能把自个弄丢。

要不是因为不懂,也不至于跟二壮过来。

杜春分:“你刚刚跟这几位同志说,我拦着不让你们见杜厅长。现在我让你们去还不行?”

林香兰指着小轿车,“你送我们过去。”

杜春分气笑了。

围观群众也无语了,她真不要脸。

杜春分:“你都险些把我嫁给流氓,我看在你是长辈的份上没给你两巴掌,还敢命令我?林香兰,我叫你一声二婶,真以为我把你当婶子?”

林香兰仗着自个是长辈,又有车站的工作人员可依靠,杜春分不敢轻易动手,道:“甭管你当不当,我都是你亲婶子,他都是你亲叔。”一把把杜广元拉过来。

杜春分:“我不送呢?”

“你也别想走!”林香兰拽着杜广元挡在车前面。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她刚刚怎么在车前头。

有人忍不住说:“这可真无赖。”

“那你送我们去。”林香兰立即接道。

说话的人懵了,干他什么事。

杜春分给二壮使个眼色,二壮最是听话,立马上车。

林香兰往地上一坐,“有种你就从我身上压过去。”

杜春分冲车屁股后面的人摆摆手。

那些人下意识移到两边,杜春分上车,司机猛然后退,杜春分关上车门,车头急转弯,直奔大路而去。

甭说压林香兰,连她的衣服都没碰到。

林香兰和杜广元懵了。

围观群众乐了,“哎,这位林香兰同志,你说你这个侄女是有种还是没种?”

林香兰傻了。

杜广元慌了,“孩子他娘,这,这咋办?”

人生地不熟,不会到大马路上就被人拐了卖了吧。

林香兰左看右看视线停在车站工作人员身上,撑着地爬起来,“你知道我是杜厅长的弟媳妇吧?”

车站的同志忍不住说:“这位大娘,我不聋。”

“那你送我们去找杜厅长。”

车站的工作人员懵了,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我?”

“对!”林香兰理直气壮,“我丈夫可是公安厅杜厅长的亲弟弟!”

工作人员万分想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可一想一笔写不出两个杜字。

自家人怎么说怎么骂都可以,万一不许外人欺负呢。

几个工作人员相视一眼,最为年长经历的事最多的那位开口说:“等着,我们给你找车去。”

“哎,你不能走!”林香兰慌忙说。

几人道:“等着。”

林香兰抓起行李冲杜广元使个眼色,“走!”

几人下意识阻拦:“让你们在这儿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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