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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回应,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安稳的坐在马车上,往自家门口去了。

大房那边,江大伯其实这会儿不在家里,大伯娘倒是在的,不过第一个听到这声儿的,还是大堂嫂。她飞快的跟家里人说了这消息,然后一个拧身就往三房那头去了。

等赵桂枝下了马车,正好看到大堂嫂一脸灿烂笑容的等着她下车。

赵桂枝被唬了一跳:“大堂嫂您这速度可以啊!对了,我爹娘在家吧?”

“三叔跟我爹一道儿出门了,好像是去了石坪村?我记得是的。”大堂嫂不是很肯定的说道,毕竟身为儿媳妇,她确实不会盯着公公不放。

“奶呢?奶总是在家的吧?”赵桂枝的话音刚落,就看到她奶袖着手站在院坝上往下看。当下,她高兴的冲着院坝上招手,“奶!我回来了!你想我了吗?”

江奶奶:……

说实话吗?

那要是说实话的话,肯定是不想的。

赵桂枝是去年腊月初回的家,在家里待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二月初才出的门。好家伙,这也就是个把月不见吧,她这就又回来了?

迟疑了一下,江奶奶最终选择了善意的谎言:“想。”

“奶!我也老想你了!我还给你带了好吃的!”赵桂枝仗着才刚开春没多久,天气还尚未完全转暖,特地带了一堆吃食回家。其实去年她也带了不少,比这次还要多,但她待在家里两个月多,那些吃食再多,也就堪堪支撑到了过年而已。

听到她这话,江奶奶才算是真的露了笑,两眼放光的猛点头:“赶紧拿上来!让我瞅瞅有啥好吃的。”

赵家的随从以及闻讯赶来的大房那头儿孙们,都纷纷上前帮忙,也就是每人搬两趟的事儿,很快所有的东西就都放在了江家的院坝上,有一些则特地放到了堂屋的大木桌上。

江奶奶还是有稳的,她高兴归高兴,但她想着家里但凡有好吃的,从来都不会少了她的那份,因此她先不忙着看,而是凑到了赵桂枝跟前,满脸笑意的道:“桂枝啊,好久没看到你了,你这是……又胖了啊?”

赵桂枝:……

杀人诛心啊!!

她不就是离开了一个月时间吗?之前还是大过年的,她肯定养了一身肥膘。怎么就回了府城一个月,又变胖了呢?

仔细一回想,她觉得她找到了真相,瞬间也抓到了罪魁祸首。

凶手就是她爸!

赵爸毕竟在外头吃了两年的苦,这还是不算原身那份的。总之,他刚回到赵府时,人看起来特别瘦,精神头倒是不错,但确实身子骨有不少亏损。

别看赵闰土是笋了点儿,但他也是分事儿的。

他一面埋汰赵爸,一面还是让府医给赵爸仔细把了脉,写了方子,食补和药补同时进行。

惨的是啥呢?是日禄书院开学很早,在他们一行人到达府城后的第三天,二郎就包袱款款的去了书院那头。假如他人在,赵桂枝每天至少两顿饭是跟他一起吃的。可他一走,赵桂枝又不想自个儿一个人在屋里吃饭,于是她就往慈心堂去,天天跟赵爸一张桌子吃饭。

直接的后果就是,赵爸还没胖,她先胖了一圈。

“别担心奶奶,等我多跑跑多跳跳,我肯定能瘦下去的。”赵桂枝内心泪流满面,偏生还不能怪江奶奶太实诚,只能勉强找了个借口,安慰江奶奶的同时也安慰了自己。

江奶奶并不担心。

问候了赵桂枝后,她又照例把其他人问了一遍:“二郎呢?去学堂了?三郎呢?你这回是干啥来的?是不是三郎那小兔崽子不像话,闯了大祸被送回来了?三郎媳妇儿呢?”

“他们都很好。”一句话总结之后,赵桂枝就看到了满脸杀气的江母,顿时觉得自己要是今个儿不把话说清楚,搞不好江母明个儿就杀去府城收拾三郎了。

于是,赵桂枝耐着性子解释道:“二郎是去书院了,三郎被我哥看中了,如今在我哥手底下做事。黄氏跟幼娘挺合得来的,她如今一面跟着幼娘学一些基础的常用字,一面还学了画画,当然她还要照顾三郎,挺忙的。”

赵桂枝还知道亲儿女跟媳妇儿是不同的,不忘帮黄氏多说了两句好话。

哪知,江母压根就不是那种宽待儿孙苛待媳妇儿的传统婆婆,她老不正常了,一听这话就不由的冷哼一声:“三郎在你哥手底下做事?他能干啥?给人看店还是给人写信?”

“呃……”

“你说!给我说实话!就算那是你哥,咱们也不能让他白占亲家的便宜!他要是干得不好,你就给我送回来,正好咱们家今年多置办了两亩地,回来让他种地去!”

江家去年光是跟大房合作卖长条糖就赚了不少钱,还有薛氏做卤味药包的进账,以及江母把从府城便宜批发来的廉价首饰,收拾收拾卖出去赚的差价。总之,进账不少。

又因为房舍够用了,没必要立马拿钱盖新屋,江父江母商量后,就决定抽出一部分钱,置办了两亩地。

乡下的庄稼人嘛,买地是正事儿,还是福泽子孙的好事儿。不过这么一来,今年春耕可是够苦了,以往二郎和三郎多少还能帮衬一些,今年却只剩下了江父和大郎。

甚至连江母和薛氏都没闲着,毕竟虎脑如今还离不得人,家里家外也需要人来做事。

最终,还是忙完了地头上活儿的大房那边,派了几个壮小伙儿过来帮忙。

一见赵桂枝提到三郎面色有异,江母第一反应就是让他回家来种地。

但赵桂枝不是这个意思啊!

她就是单纯的觉得愧对江母。

原因很简单,她做了缺德事儿,坑惨了三郎。

“娘您听我解释,事情是这个样子的……”赵桂枝尽可能的美化了自己的行为,好显得自己没那么缺德冒泡,“总之,我哥那头真的挺缺题库测评员的,尤其是基础题库。所以我就推荐了三郎过去。”

“啥玩意儿?”江母直接没听懂。

“简单的说,就是我哥弄出了不少考题卷子,但出题和答题是两回事儿。每次样刊定下来之前,都需要有人将题目做一遍。看题目有没有出错,万一出现无解的题目,那不是开玩笑吗?再就是看题目的难度如何,跟出题人预判的是否一致,整体做下来需要多少时长等等,这些事情都是需要有人来测评的。”

“那三郎行吗?他那么笨!”江母一脸的嫌弃。

赵桂枝摊了摊手:“娘,您别怪我说话不好听,我哥要是就是笨蛋。因为那些高难度的题目,他可以让二郎帮他测评啊!府城最不缺的就是秀才啊,今年还是科举年呢,不少秀才提前来到了府城备考,临时出钱让人做一遍题目,很容易的。但基础题目不行。”

“为啥不行?”

“因为太简单了,针对又是十岁左右的孩子。但如果真的让孩子去做这个题目,第一太为难孩子了,第二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述,第三我哥找不到合适的人。所以三郎就派上用处了!他今年虽然已经十七岁了,但他特别适合做那些针对十岁孩子的题目!”

江母:……

听出来了,你就是变着法子的说三郎蠢呗!

然而,这回没等她开口,赵桂枝已经预判了她的话,抢先一步道:“苦是苦了点儿,但看在一个月五两银子,同时还包吃包住,每季都有两身新衣裳的份上,我觉得还是很值得的!”

有那么一瞬间,江母脸上的表情一空,随后她猛的一拍巴掌:“值得啊!年纪轻轻的吃点儿苦头咋了?你回头帮我告诉他,好好干活,干不好他就完了!”

“不着急啊,回头让虎头执笔,娘您说着。等我回府城了,亲自帮您把信交给三郎。都是自家人,您有啥话想说,别拘束,全写到信上去!”

江母猛点头,显然认为这个主意相当得不错。

那可不是不错吗?也就是这年头的信不会说话,不然直接就是一封震惊赵府的吼叫信。

赵桂枝安抚好了江母,并让江母抓紧时间构思一下要对三郎说的话,转身后才发现江奶奶不知道啥时候跑了。当然,人肯定没跑远,这会儿正跟江大伯娘一起拆放在堂屋大木桌上的包袱。

她再一扭头,就看到了满脸茫然站在院坝上的江五叔。

“您怎么……”

江五叔啊,他跟着赵桂枝千里迢迢来到了大坳子村,然后并没有受到任何欢迎,大家走过路过权当没看到他。甚至他刚才鼓起勇气,走到了被赵桂枝称之为“奶奶”的乡下老太太身边,才张嘴想要说话,那老太太瞥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就跑去堂屋里拆礼物了。

“大侄女啊,他们都不搭理我。”江五叔顿了顿,“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搭理我,刚才有个女的问我,不是去石坪村了?然后我没还说话,她就转身走了。”

呃……

这就尴尬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正常的,因为江父那人吧,本身就不太有存在感。他性子是非常稳重的,但不太擅长言辞,常年都是乐呵呵的抽着他的旱烟杆子。自从去年赵桂枝送了他一柄铜制的旱烟杆子后,那几乎就成为了他的宝贝,日日夜夜不离身的。

而闻讯赶来的人们,甭管是大房的还是其他村人,都是知道他那个性子的,自然不会主动跟他搭话。

结果就是,江五叔都走上江家院坝好一会儿了,愣是没人搭理他。

谁让大家都误会他是江父呢?

了解到了前因后果之后,赵桂枝正义感爆棚,立马领着江五叔去了堂屋里,大声逼逼:“奶!奶您看这是谁?”

听到赵桂枝喊自己,江奶奶十分配合的抬头并且顺着赵桂枝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嫌弃的白眼直接丢过去:“你咋这么快就从外头回来了?不是说要去石坪村吗?这离吃晚饭还有好久呢,你说你急个啥!”

江五叔满脸都写着尴尬,搓着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赵桂枝再度开口:“奶!他不是我爹!”

“那他是你公爹。”江奶奶并不上当,她正好拆到了一大包的什锦蜜饯,二话不说先塞了一片到嘴里,“好吃!这味儿正宗!忒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