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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二苟把人往椅子上一丢,小公爷的上半身就咣当一下砸在了小几上,但至少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俞九少爷快吓哭了,赶紧上前扶他,又忙不迭的催促赶紧请大夫,快点儿啊!!

看到这一幕,已经退到了一旁的石二苟,忍不住压低声音跟赵闰土逼逼:“爸爸啊,你看他俩,那个俞九少爷还是你的情敌呢,我咋觉得小公爷才是他的心上人呢?盛家大小姐刚才也晕了呢,都没见他着急,这会儿……你说他俩谁是攻谁是受?”

赵闰土无言以对,并且感觉一阵阵的窒息。

“你平常到底在看什么玩意儿?”

“不是我,是菜花花,她跟我分享的。”

“我求求你了,我跪下来求你成吗?你就闭嘴吧,当自己是个哑巴,行吗?”

很显然,石二苟还没意识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但好在这一次之后,盛凌云发话了,让他闭嘴外加面壁思过,还特地选了个犄角旮旯让他待着。

石二苟最怕盛凌云这个亲姑姑了,瞬间没了在赵闰土跟前皮皮狗的模样,转身就奔到了正厅的角落里,面朝墙壁蹲下。

与此同时,盛家的府医也被请来了。

府医本来就在后宅那头长期守着盛老太太,来得自然是很快的。但有个问题,像盛家或者赵府那样的富贵人家,他们请的府医多半都是擅长治病的,而非擅长治疗伤势的。

用现代的说法就是,干府医这一行的,基本上都是内科医生,甚至是专精富贵病、老年病的。他们不是外科医生,最多也就是处理过一些磕磕碰碰的伤势,像这种被人一拳打断鼻梁的情况,确实是没有的。

大概……武将世家有?

因此,府医在查看和诊脉之后,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连药都没开:“家主,我是疾医,像这样的伤势您得去外头请个疡医来。省城这边,济世堂有好几个擅长外伤还会接骨的疡医。”

到底是同行,他很快就帮着推荐了几个,毕竟在富贵人家走动得久了,光看受伤那人身上的衣料,就知道这人身份绝对低不了。

盛凌云这才想起,方才忘了特地强调是受伤而非生病了。

又匆忙吩咐了之后,她也没放府医回去,而是让他去看看盛锦娘。府医是盛家用熟了的人,倒是不怕他透出什么口风去。至于小公爷这边,那就不是大夫的嘴严实不严实了,而是看他自身了。

一番折腾之后,小公爷被挪到了客院的客房之中。

盛锦娘也被她的奶嬷嬷和丫鬟们带走了。先前,府医瞧过后说无大碍,让好好养一养,回头再喝两副宁神安心的药膳就可以了。

眼下看来,盛锦娘是没啥问题了,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在了小公爷身上。

彼时,赵桂枝和尤菜花也终于将刚才察觉到的异样都告诉了盛凌云。赵桂枝还有些不太放心,询问自家是不是还有遗落在外头的亲戚。

“真要是有,还能认识你不认识我?”盛凌云非常肯定地说,“除非不是我这边的亲戚。”

“我爸的那边的?”赵桂枝迟疑的看向赵闰土,“哥你仔细想想,咱们家还有什么亲戚吧?”

“没了吧?除非你算是我的外公外婆。”赵闰土皱了皱眉头,他上辈子是父母双亡,但奶奶和外公外婆都是在的。但跟打小拿他当心肝来疼爱的奶奶不同,他外公外婆并不在意他。

原因倒是没什么复杂的,无非就是重男轻女罢了。哪怕他是个男孩儿,可他是外孙啊!外孙当然没有自家儿子、孙子来得重要了。

当然,那边的亲戚也没那么冷血,假如赵闰土真的是沦落到活不下去的地步,估摸着那边还是会接手的。但他有奶奶,还有叔叔婶婶,赵家这边的条件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反正绝对不愁吃喝。毕竟赵桂枝父母都是吃公家饭的,而她奶奶不光有退休金,还有军人遗孀的补助金。

赵闰土依稀记得,在自己上幼儿园时,他妈那边的亲戚偶尔还会来看望他。像中秋节送两盒月饼,过年了送一件衣裳,还有他过生日送个小玩具小蛋糕啥的。

但这种情况只持续到了他上小学,那边就逐渐跟他断了联系。

在赵闰土的小时候,通讯其实还没那么方便,那边甚至跟他们不在一个区的,如果是后世那种交通,私家车半个小时就能到了,但在当时却是要特地去汽车站坐车颠簸近两个小时才能到的。至于电话,赵奶奶家里倒是装了电话,但手机还属于稀罕货,两边只是都留了座机的号码。

偏偏,刚断联系的时候,其实是没有感觉的,因为本身联系也不频繁。等察觉到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三年了。赵奶奶不稀罕那边出钱出力,反而有些害怕对方跟她抢孙子。赵闰土倒是偷偷的拨过去电话,但却是无人应答。

毕竟只是亲戚而非亲人,两边就这样断了来往。

即便,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

“……你说他们会认识你吗?”赵闰土就觉得很离谱,“我最后一次看到他们,还是我上小学前。我舅舅好像买了个小书包给我,让我好好学习。大概是这样吧,但他没见过你吧?见过吗?”

赵桂枝完全没有任何印象:“我跟你幼儿园不在一块儿呢。”

小学和初中倒是在一起的,高中是按照成绩划分的,两人又分开了。但既然赵闰土说最后一次见面是上小学前,那就是没见过的。至于赵闰土父母还在世时的事儿,那就更扯淡了。

“我倒是觉得,真要是认识的话,也该认识我二婶。我妈那边的亲戚跟我断开联系的时候,二婶应该是三十岁了吧。”

三十岁跟三十九岁,就算有差距,也绝对不可能认不出来。

反而幼儿园的小胖妞和如今二十几岁的已婚妇人,那差别可就大了去了。

几人一合计,皆表示没有亲戚了。

盛凌云还是不放心,横竖小公爷还没醒,她索性让赵闰土跑一趟,亲口问一问赵爸。毕竟,对于赵家的亲戚,除了远在府城的赵奶奶外,应该就是赵爸最清楚了。

万一不是赵闰土亲妈的娘家亲戚,而是赵家这边还有什么遗漏呢?赵爷爷总不能是独生子吧?

赵闰土觉得有道理,很快就离开了。

而在他回来之前,小公爷先一步清醒了过来。

哦不,也不能说是清醒,应该说是苏醒来得更恰当一些。

“女神呢?我的女神呢?天,我刚才仿佛看到了我女神,所以她在哪儿?难道是我又做梦了?”

俞九少爷一直寸步不离的陪伴在他身边,好不容易盼来了大夫,又是清理伤口又是重新包扎,还留下了上好的棒疮药,甚至在他的强烈要求之下,开了立于伤口恢复的汤药……

终于,小公爷醒了。

但还不如不醒呢!!

“完了完了,我完了我完了……”俞九就跟念经一样的嘀嘀咕咕,但实际上看他的表情却不像是念经,毕竟没有人会带着一脸绝望到极致的表情念经的。

“你谁啊?”小公爷扭头瞥了他一眼,随口问道。

结果,就是他这么一句话,吓得俞九整个人直挺挺的往后仰倒,咣当一下砸在了客房的地上,晕了过去。

“……哦你是俞家老九。”小公爷后知后觉的认出了守候在自己身畔的人,但已经为时已晚,俞九被他吓得失去了意识。

幸好啊!

刚才那位给小公爷治伤的大夫还未曾离开,这还多亏了俞九有先见之明,毕竟他不差钱啊,他要求大夫就在这盛家的客院里住下了,反正客院很大,空房间也多。待着,兴许回头还能派上用处呢?

这不,就派上用处了!

重新被喊进屋的大夫,带着满脸的无语,上前给俞九切了脉,随后表示应该是惊吓过度,导致的暂时晕厥,都不需要开方子,让他躺一会儿,如果还不醒来,就直接掐人中强行弄醒他。

小公爷一听,顿时自信满满的道:“这题我会!”

转身就拿过桌上的茶壶,旁边自有丫鬟赶紧阻止,表示这茶送上来得有两刻钟了,已经凉了。

“我要的就是凉茶。”小公爷掀开盖子猛灌了一大口,然后在满屋子人震惊的注视下,一口茶水丁点儿不漏的全喷在了俞九的脸上。

早在请大夫前,下人就将俞九扶到了旁边的小榻上半躺着,这倒是方便了小公爷搞事。

事实证明,这招特别管用,比那个什么掐人中管用多了。

反正一口茶水喷过去,俞九瞬间清醒过来:“小公爷你没事儿吧?”

“我瞅着你比我更像有事儿的样子。”小公爷随口吐槽着,“我这不是刚醒过来脑子有点儿迷糊,一时间没认出你来,你咋这么脆皮直接就躺了呢?”

站在门口旁观了全程的盛凌云:……

好了,她觉得没必要等赵爸那边的回音了,这个小公爷绝对有问题。

但并不是说,确定了他不属于这个年代后就一定是友军了,还是得先确定一下他的身份。

早先,盛凌云甚至怀疑过,会不会是赵桂枝这辈子的家人。要知道,其他人的身世都还是很清楚的,唯独只有赵桂枝,因为是被赵二老爷从外头捡回来的,等于说她的身份可能另有玄机。

可除非赵桂枝的亲人里面,有跟她长得极为相似的人,例如王有粮和江父那种相似程度。要不然的话,都分开二十年了,谁还能认得出来?

而现在看来,最有可能的反而是小公爷的身份出了问题。

此时,小公爷也看到了盛凌云,他一反最早在盛凌云跟前人五人六的模样,颠颠儿的小跑上前:“我的女神呢?我全想起来了,就是在那个茶水间里的小姑娘,长得最好看的那个,她是我的女神。”

这下子,俞九的脸色不好看了。

当然,想要看出他的脸色有异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毕竟他的脸上不光有茶水,还有连带喷出来的茶叶。

盛凌云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她一直以为这次又是她亲闺女招来的,毕竟她当时人在茶水间外,完全没有尤菜花那种第一视角。

她听到了那句“小姑娘”,而当时的茶水间里,唯独只有盛锦娘一个人时作未出阁小姑娘打扮的。

这年头的未嫁女子和已婚女子的装扮是截然不同的,几乎不存在认错的事情,除非那人不是瞎就是傻。

“那是我的侄女,我盛家的嫡女……”她刚要点明盛锦娘正在跟俞九议亲时,就被激动难耐的小公爷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