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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绿色的衣衫,是这幽暗地牢中唯一的色彩,她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仍带着浓浓的笑意,只是那笑意的深处,是一种病态而扭曲的情绪。

她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仿佛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她像是要透过他,看向他的灵魂深处,看清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可谢映玄本就是属于叶兮颜的,她如果想要看清他,他甘愿将整颗心都掏出来送给她。

“谢映玄……”少女用一种很异样的语气,一字一顿地念出了他的名字,只是她那柔婉的嗓音,总仿佛带着缱绻的深情。

“你到底为什么……”疼寻帬1污2尔齐伍耳巴一 她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前言不搭后语的措辞参杂着一些极为复杂的情感。

谢映玄就见叶兮颜抬起了手腕,她的右手抓着个牛皮水壶,她拔开了水壶的塞子,从他的头顶倒了下去。

水壶里装着温热的水,那种些许烫人的触感从伤口上滑过后,疼痛感便像晕开了一般慢慢发酵,令他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着,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他只是专注地看着叶兮颜,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直至水壶里的最后一滴水流尽,他便像解脱了一般,感觉到了一阵混沌的眩晕感,可他却舍不得闭上眼睛,他怕自己一旦闭眼,眼前的少女就会彻底消失。

这是她亲手给予他的疼痛,虽饮鸩止渴,却甘之如饴。

终于,叶兮颜将手中的牛皮水壶扔到了一边,在谢映玄吃惊的目光下,她踮起脚尖扑进了他怀里,搂住了他的脖子,重重地咬上了他的嘴唇。

那是一个凶狠到甚至不能称之为吻的吻,她像发狂般地噬咬他的嘴唇,不顾他唇上的血迹,和他满身的水渍。

谢映玄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等他回过神时,鼻息间便已完全充斥着少女的甜香,她不管不顾地亲吻着他,在这冰冷肮脏的地牢,不计前嫌地与他这个满身泥泞血污的犯人紧紧相贴。

“郡主!”

他仓皇地扭开头,避开了少女的唇。

“躲什么,”叶兮颜问道,“不是喜欢我吗……映玄哥哥?”

她的嗓音太甜了,像最致命的毒,带着让人上瘾的音调。

“郡主……我太脏了……”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我会弄脏你的衣服……”

她是高高在上的神都郡主,他怎配染指于她?

叶兮颜像是笑了起来,她软声问他:“哪里脏了?”

少女双手捧起了他的脸颊,再次缓缓地吻了上来,她轻轻地舔舐着布着血痕的伤口,那份陌生的触感,令谢映玄茫然又无措。

他想要躲开,却又不敢真的去躲,他深爱着她,所以他不会对她的行为有任何忤逆。

“不会有人来的,”少女的牙齿轻轻刮过他唇上的伤口,带来了温暖又尖锐的疼,“我将他们都遣走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她在吻他,一遍遍地吻他,可他却在她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爱意,她仍怀揣着浓浓的恨意与不甘,与他做着最亲密的接触。

谢映玄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梦,身体的伤痛令他如置身于地狱,可面前温柔似水的人却又让他仿佛身处于天堂,他在冰火两重天中反复拉扯挣扎,心底不可抑制地产生了隐秘的妄想。

低矮狭窄的地牢里,只有属于彼此的、越来越重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叶兮颜才终于放开了他的嘴唇。

少女仍靠在他怀中,仰头看着他,她的眼神似是带着几分笑意,嘴唇被血迹染得殷红,那是来自于他的血,将她整个人都衬得浓艳。

谢映玄从未见过这样的叶兮颜,充满了极致的蛊惑,美丽又危险。

“你知道吗,映玄哥哥,我还有一个秘密……”

她再开口时,嗓音温柔:“在我的身上,有一个诅咒……”

她这般说着,竟慢慢凑近,一点点贴上了他的胸膛,于是谢映玄便清晰地感受到了她鲜活的心跳。

少女抬眸看他,眼底是挑衅的笑:“姑姑说,那是我的心劫,她说我此生都永远无法逃脱这个心劫,可我却偏偏不信……”

她嘴里的姑姑,自然便是那居于神都皇城的青渊帝,可谢映玄却听不懂她到底在说什么,她的心劫是什么?她又在为什么而不甘?

“谢映玄,你听好了,”她慢慢前倾,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入了他怀中,“我绝对不会因为你而坠入深渊,绝对不会。”

她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仿佛是在向他宣战。

谢映玄茫然地看着她,他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却仍能从她的情绪中读出深深的恶意和怨恨,只是在那些复杂情感中还参杂着许多别的东西。

“郡主,我不会……伤害你……”谢映玄伤得太重了,他只能强打起精神,勉强说出这句话来。

他永远不会伤害她,他宁愿自己去死,也绝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少女却突然退后了一步,毫无征兆地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声响在地牢中显得突兀又清晰。

她没有收力道,谢映玄被扇得偏过了头去,他这才发现,这个看似柔弱的小郡主其实力气很大。

等他茫然地再次看向她时,那抹浅绿色的身影已经彻底从地牢里消失了,不留下一丝痕迹,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旖.旎的梦。

唯有脸颊上疼痛肿胀的触感,和唇齿间仍残留的甜香,提醒着谢映玄,刚刚的那些,是真实发生的。

那之后,再没人来找谢映玄的麻烦,天黑之前便有人将他放了出去,他回到住处后,甚至还在桌子上发现了上等的疗伤药膏。

如软泥般丝滑油润的药膏被装在了精巧的金丝盒中,一看便是女子之物。

他知道这是叶兮颜给他的,于是他便用他能找出的最上等的丝帕,将金丝盒包在了里面,又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

当天晚上,他便因为落水加鞭伤而发起了高烧。

他是郡主府中最低贱的家奴,没有人关注他,更没有人会在乎他,即使他病死在府中,也不会立马被人发现。

他躺在床上,不知烧了多久,便在迷蒙中感觉到自己被一具柔软的身体抱住了。

少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如一场温柔的美梦,她问他:“我给你的药膏,你为什么不用?”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恼意,谢映玄便用沙哑的声音,焦急地向她解释:“郡主送的东西……我舍不得用。”

她给他的东西,他自会珍重地收起,他这副贫贱的身体,又怎配用郡主的药膏呢?

叶兮颜沉默了,她沉默了许久,沉默到谢映玄即将又要陷入昏迷时,她便伸出手来,解开了他的衣服。

少女的手指纤细又柔软,她用指腹蘸着药膏,一寸寸地触过他的伤口,她的指尖仿佛带着足以镇痛的凉意,又或许是他的体温太高了。

她将他半搂在怀中,耐心地为他上着药,那样的触碰令谢映玄心生逃避,却又沉溺其中。

“郡主,我怎能让你、让你……”

他怎能让他的神女,亲手为他上药?他怎能让她的手指沾上他的血污?

可他又是如此地欢喜、如此地心动。

如果这是一场梦,他希望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来,他甘愿死在这场梦里。

后来,在迷蒙间,他的唇上又传来了柔软的触感,她轻轻地环着他,热烈地亲吻他,他也下意识地回应着她的亲吻。

他沉溺于这场温存中,逐渐再次陷入了昏睡。

等他再醒来时,他的房间已空无一人,破败简陋的小屋里再没有那抹亮色的身影,他躺在随意搭建起的木板床上,仍处在茫然无措的状态。

那之后,谢映玄依旧过着和以前一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地在郡主府做着工,只是他突然发现,那些以前欺负过他的人,竟都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而他在府中偶遇叶兮颜的次数也变多了。

在后花园的假山;在镂空的长廊;甚至在充斥着油烟味的厨房……

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尊贵小郡主,她也从未上前来主动向他搭话,仿佛这一次次的偶遇都只是单纯的巧合,只有在他偷偷看向她时,才会突然发现,她也在看他。

她看向他时的眼神,不带笑意,也没有怨恨,只是直白地注视着他,跟随着他,带着一些他并不能完全读懂的情绪。

谢映玄不知道他们到底算什么关系,他只知道,他不配向她索取什么,他能得到的一切,都是她施舍给他的。

她愿意给他,他便虔诚地承受;她若不愿见他,让他去死他都绝无怨言。

他们这样不知所谓的关系,持续了大半个月,直至那天到来。

那是一个刮着狂风的夜晚,屋檐下的灯笼都左右摇晃了起来,直至电闪雷鸣,夜色里划过了一道尖锐的闪电,暴雨便倾盆而至,谢映玄的房门也在这时被敲响了。

他起身拉开门,便见那个熟悉的少女竟出现在了他的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