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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姒睁开眼,她看向外面,还在下雨。

她低头看了一眼,高跟鞋早就不在脚上。

姜姒干脆赤脚踩在毛毯上,唤了一声:“郑管家。”

郑管家立即开了车门:“太太,您醒了。”

姜姒疑惑道:“我现在在哪里?”

她今天明明要去看话剧的,一觉醒来怎么到了这里?

“太太,这里是《怒火狩猎》的剧组。”郑管家解释道。

在姜姒的记忆里,不重要的东西,多记一秒她都嫌烦,现在她早忘了《怒火狩猎》是什么。

她皱起漂亮的眉。

郑管家提醒了姜姒几个关键字:“太太,金酸梅。”

金酸梅这几个字倒是挺有记忆点的。

姜姒终于想起来了,哦,是那个最差导演,最差男演员,保管赔钱的剧组啊。

姜姒有些嫌弃地看了看周围。

之前她来过剧组,剧组大白天看着勉强还可以。现在下了雨,周围又黑漆漆的,哪哪都湿漉漉的。

姜姒娇贵惯了,她现在总觉得身上哪里都不舒服,好像有小虫子咬她似的。

她看了看手臂,生怕皮肤变红了。

陆司越一直在隔壁车上等着,听到姜姒醒了,他立即赶了过来。

他神情复杂地看了姜姒一眼,刚想开口,就听到姜姒的抱怨声。

“这地方好破哦,我不想在这呆着。”

陆司越心思微动,这里这么破,你大晚上还来这里看我?

这时,姜姒瞥见了陆司越,最近她一直很少看到陆司越,陆司越这个气运人物可得好好利用上。

她现在要激起陆司越对她的厌恶。

姜姒勾了勾手指,语气娇蛮:“你过来。”

陆司越心头一跳。

下一秒,姜姒吐出娇滴滴的几个字。

“帮我扇蚊子。”

陆司越:……

他刚要反驳,话到嘴边,声音却轻了些:“大冬天哪来的蚊子?”

姜大小姐纡尊降贵来到这里,她见陆司越犹豫,抬起一双乌黑的眼睛,难以置信道。

“我大晚上来到这破地方,你竟然不帮我扇蚊子!”

闻言,陆司越身子微微绷紧,他直直看着姜姒,眼睛掠过复杂的光。

姜姒说什么?

她说她大晚上来到这里……

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涩感缓缓地浮上陆司越心头。

这么说,姜姒确实一早就知道自己在剧组,她担心自己会受伤,什么都不说,直接来了这里。

她这么骄纵的一个人,竟然冒雨赶来。

现在,他连这点小事都要和她计较吗?

“你看我干什么?”姜姒催促道,“快啊。”

这人当着她的面,发什么呆啊。

陆司越轻咳了几声,他有些别扭地偏过头:“我用什么扇蚊子?”

郑管家:?

保镖们:?

姜姒吹了吹她雪白的手臂,然后,她睨了陆司越一眼。

“随便吧。”她看了一眼陆司越湿漉漉的衣服,“反正别用你衣服就行。”

陆司越按捺住情绪,看在姜姒冒雨来这里的份上,他忍。

“太太。”郑管家看了一眼愈来愈大的雨,犹豫道,“现在雨太大了,要不要等会再走?”

姜姒蹙眉:“来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陆家的车继续往里开,过了一会,开到一个地面干燥的地方,姜姒先撇了撇嘴,然后才下了车。

谭经纪人一直在里面焦急地等着,但陆司越一直没有回来。他听见声音,惊喜地回头。

然后,他差点被眼前那一幕闪瞎了眼。

姜姒环着手臂,懒洋洋地走在最前面。

她后面浩浩荡荡地跟着好几个黑衣保镖,以她为中心,他们的队伍呈现最完美的半圆形,很好地保护了最前面的人。

保镖们一边走,一边警惕地扫视着周遭的环境。

而队伍的最后。

那个一向不可一世的陆三少爷,看上去意外地有些安静。他时不时抬头看姜姒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郑管家往前走了几步,神情肃然。

“快把软垫和雕花椅子拿过来。”

“茶水和点心准备好了吗?”

“地面太硬了,拿块地毯铺在太太的脚下。”

“……”

谭经纪人咽了咽口水,这是太后出巡吗?

保镖们训练有素地准备好所有东西,姜姒优雅地端坐在那里,她脚踩着地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然后,姜姒睨了陆司越一眼。

陆司越轻扯了下嘴角,他先走到桌边,拿起了自己的黑色帽子。

然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姜姒旁边,充当人型摇扇器。

他不情不愿地轻轻摇晃着帽子,驱赶并不存在的蚊子。

剧组众人:!!!

陆三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收到了陆司越凉凉的警告目光,他们连忙别开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姜姒的错觉,陆司越在旁边扇了几下帽子,她身上好像真的不痒了。

这时,姜姒闻到了陆司越身上的水汽。

姜姒睇过去一个眼神,然后她拧了拧眉。

陆司越的伤口包扎得特别丑,歪七扭八的,上面已经渗出了血,看上去就更碍眼了。

姜姒见不惯丑东西,她不高兴了。

姜姒忽然问了一句:“这伤口谁包扎的?”

闻言,陆司越一颤,低头看去。

他刚才站在雨里太久,衣服和绷带全部淋湿,血迹已经渗透出来,看上去有些骇人。

连他都没有注意到伤口已经崩裂了,姜姒竟然注意到了。

她一直在观察他吗?

下一秒,姜姒鄙夷道:“好丑哦。”

陆司越:……

姜姒倨傲地抬了抬手,唤了郑管家过来:“我的医疗团队呢?”

“太太,他们在后面那辆车上随时待命。”

郑管家欣慰,太太很关心三少爷呢。

“叫他们过来。”姜姒手骄矜地一指陆司越:“把他的伤口重新包扎。”

医疗团队很快赶到,他们围在陆司越旁边,陆司越一反常态地没有拒绝。

姜姒坐在那里发号施令:“这个绷带太丑了呀,就没有镶花边的吗?”

陆司越:“……”

“最后要不要打个蝴蝶结呢?”姜姒苦恼。

陆司越麻木了。

姜大小姐一会又来了兴致,她歪着头笑:“蝴蝶结看腻了,换一个怎么样?”

陆司越一言难尽地看着姜姒。

看到陆司越的表情,姜大小姐嗓音又娇又横:“你看我干什么?对我的品味不满意?”

陆司越:?

他算是有点了解姜姒了,她语气越凶,其实越是心虚地掩饰,关心他的事实。

当陆司越感觉他已经被折腾得麻木时,姜姒才勉强满意,她不再看他,低头浅浅喝了一口热茶,愉悦得眯了眯眼睛。

陆司越垂眼,当他看见包扎得完完整整,干净洁躁的伤口后,心里不由得浮上了暖意。

姜姒点开系统,接收到来自陆司越的50万气运值。

50万?

姜姒讶异,陆司越好像从未给她提供过这么多的气运值。

她满意地支了支下巴,今天她又成功让气运人物讨厌她了。

现在时间有点迟了,姜姒不耐烦再待在这里,她看了外面一眼。

雨虽然小了些,但仍在下着,姜姒想起刚才的50万气运值,她斜斜地看了陆司越一眼。

“过来,给我撑伞。”

这下,陆司越的气运值不得暴涨?

众人震惊:陆太太这是在使唤陆三少爷吗?

更奇怪的是,陆司越虽然没说话,但他也没拒绝,实在是太反常了。

“刚才是谁让人帮你包扎伤口的?”姜姒娇声抱怨道,“真没良心。”

陆司越心口一跳。

他沉默了几秒,有些僵硬地走上前,然后,拿起了那把……

绣着白色刺绣的伞。

那双修长的手和精致的雨伞,有些格格不入。

但因为陆司越收敛了脾气,看上去又意外地有些和谐。

姜大小姐施施然戴上墨镜,遮住了她半张雪白的小脸。

她趾高气昂地一拢手臂,娇声娇气道:“走吧。”

桀骜的陆家三少爷,站在台阶下面几节,他微微仰头,下颚扬起。

他轻轻撑开了伞,雨点重重地砸在伞面上。

自上而下的,还有姜姒娇脆的声音。

“腰再弯下点呀,你个子高很了不起哦。”

陆司越:……

他不想说话了。

姜姒上了黑色宾利,车子破开雨幕,往陆家驶去。

-

深夜。

整个陆宅都沉入了黑暗,四周寂静一片。

这时,陆司越拿着吉他,他打开房门,悄悄地下了楼。他走到客厅,站在黑暗里沉思。

今天姜姒特地来到剧组看他,她还带了一整个医疗团队。

虽然她面上还是不承认关心他,但他感觉得到,姜姒的善意。

为了感谢姜姒,让她在音乐中睡一个好觉,陆司越决定,在深夜给姜姒弹奏一首,他最新写的一首歌。

陆司越深吸了一口气。

他收获过人潮般汹涌的掌声,也写出过爆裂震颤的歌曲。

不羁的乐队主唱,心里竟第一次带了紧张。陆司越垂眸,修长的手指拉动了琴弦。

几分钟后,偌大的陆宅忽然亮起了灯光,一下子变得灯火通明。

保镖们的声音一声声响起。

“不好,有人闯入!”

“快保护好太太!”

“……”

很快,十几个保镖赶到,他们怔住,怎么是三少爷?

这时,楼梯边绵延而上的一盏盏小灯,接连亮起。

楼梯最顶上站着一个人,她披着羊毛披风,抱着雪白的臂,一步一步优雅地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