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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簌簌捏紧了拳头,虽然她心中对师父始终有些介意,但那毕竟是她师父,是给予她庇护的师父,他就算真的做错了什么,也不该就这般身死!

“空口无凭,你能将流云真君请出来吗?”问话的是归青山的掌门江许音。

“可以。”宁簌簌点了点头,此事也是她与流云前辈商量好的,只要能将流云前辈请出来与各位正道盟的长老交谈,他们自然就会相信自己的话了。

宁簌簌伸手往储物袋上一摸,掌心便出现了一枚纸折的小人,她对着小人掐诀念咒,很快,一道白色的灵光便从她指尖击射而出,打在了小纸人身上。

纸人散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众人皆下意识眯起了眼睛,不多时,一个白衣人影便在白光中缓缓成型,待到光芒散去,一名白衣女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季无渊定睛看去,当他看清白衣女子的样貌时,他几乎克制不住地站了起来,一脸的吃惊。

流云真君!真的是流云真君!眼前这女子和七星门供奉的祖师画像一般无二,只是她更加鲜活,也更加生动。

没有人注意到,坐于主位的无情道人看向白衣女子的目光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狂热之色。

而无情道人身旁的裴清让也显得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宁簌簌竟然能请出流云真君的元神来。

“各位道友。”流云真君向众人抱拳。

正道盟的这几位长老皆是一惊,一个个诚惶诚恐地起身向她行礼。

赤霄宗宗主洛初雪道:“道友不敢,我等在前辈面前只能算是晚辈。”

千古第一仙人的名号,即使过了六千年,依旧让人心生忌惮。

“不必如此多礼。”流云真君摆了摆手,显得非常的平易近人。

她示意大家都坐下,这才道:“各位道友,吾寄居在这位宁小友身上其实不为别的,而是为了挽救整个眠川修真界。”

她轻叹了口气,又道:“各位应该都知晓,六千年前,吾曾在影峡山脉斩杀过魔物螭龙,因为魔物不死不灭,吾只能将他的身体和元神撕碎,镇压于不同的方位,以此来防止他再作恶人间……可是就在不久前,吾察觉到此魔物竟然挣脱了吾的封印逃了出来。”

她的话令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有人知道千年前的魔物有多强大,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座的他们没有一个会是他的对手。

流云真君道:“吾的出现,便是为了再次将螭龙封印。”

这般说着,她突然目光凌厉地看向了季无渊,语气带着责备:“季无渊,作为七星门的掌门,你让吾很失望!”

季无渊张了张嘴,竟然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是呀,他能说什么,眼前这个可是他们七星门的开山祖师,他若出言反驳,岂不是大逆不道?而且此刻的季无渊其实很忐忑,看到流云真君的瞬间,他便想起了那枚历代七星门掌门都会得到的玉简,其中便详细地讲述了有关于螭龙的信息,并且这位师祖还万般嘱咐着让他们一定要小心魔物螭龙。

最后,季无渊只得起身施礼,垂头听训。

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流云真君的唇角不易察觉地上扬了一下,她道:“季无渊,吾本没想着如此快暴露身份,但这一切都因为你收的那位好徒弟!!作为一派的掌门!你竟然就这般毫无防备的将不轨之人收入门下!白白败坏了我七星门的好名声!”

季无渊皱起眉头:“师祖,您是说叶拂她……真的勾结魔物了?”

此话问出后,季无渊心中也不禁产生了疑惑,作为师父,他肯定是会选择相信自己的徒弟的,但是眼前这位可是他们七星门的祖师啊!就算她真的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别门的人,也不可能真的陷害七星门的弟子的。

流云真君“哼”了一声:“自然!她不仅勾结魔物,还妄图复活魔物螭龙!吾将此事告知了宁小友,本想让她悄悄将此等小人解决掉,谁知她不仅伤了宁小友,还害死了玄天宫的掌门,季无渊,徇私枉法、包庇叛徒这个罪名你可担待得起?”

流云真君的一番质问令所有人看向季无渊的表情都出现了变化,对于季无渊的徒弟叶拂勾结魔物这件事,大家原本还是持着怀疑的态度,但流云真君此言一出,大家基本上心中都认定了,叶拂一定是正道盟的叛徒。

季无渊的冷汗下来了,但他还是咬牙问道:“师祖,您说叶拂勾结魔物,总是要有证据的,也许这只是一个误会。”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裴清让也站了出来,他恭敬地向流云真君施礼道:“前辈,有件事情晚辈想作为证人说出来,”

流云真君扭过头,目光冷冷地看向裴清让,问道:“你要说什么?”

被流云真君的目光注视着,裴清让只觉得肩膀上仿佛压下了千斤之重,强烈的窒息感堵得他几乎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勉强开口道:“前辈,叶拂打伤宁簌簌的那晚,晚辈在现场……”

这个开场白让无情道人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看向裴清让,神色不善。

宁簌簌则微微垂下了头,她不曾将此事说出来,那晚她去找叶拂时,裴师兄却躺在叶拂的床上,若叶拂并不是出于伤害裴师兄的目的,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这让她觉得难以启齿,甚至觉得恶心。

她甚至觉得,裴师兄会那般说她,是因为他被叶拂蛊惑了,他想要包庇叶拂。

只听得裴清让道:“自打从东海城回来后,晚辈身上的伤便一直没好,叶拂与晚辈恰好相识,见晚辈受了伤,便帮助晚辈疗伤,也因此,晚辈亲眼看着宁簌簌趁夜潜入了叶拂的房间,妄图对她出手……”

说着,裴清让扭头看向了宁簌簌一眼,然后道:“那日,宁簌簌甚至打伤了我,叶拂为了自保,才对宁簌簌出手,才有了后来的事……”

流云真君笑了一声:“什么趁夜潜入,那晚是我让宁小友去的,为的便是除掉叶拂这个叛逆,你大可不必给她扣帽子。”

裴清让不卑不亢道:“晚辈并非是在指责宁师妹,只是,依晚辈所见,这其中可能存在着误会,宁师妹一直以为叶拂是要害晚辈,但她却救了晚辈,她并不是什么正道盟的叛徒。”

“误会?怎么可能是误会?”流云真君的语气非常肯定,根本不留出任何回转的余地,“你们的修为不够,对魔物也不够了解,自然什么都看不出来,吾可是一眼就看出了叶拂身上浓郁的魔气,若非是勾结魔物,又怎会如此?”

无情道人此时也开口了,她道:“还有一个证据也可以证明这一点,叶拂此前在七星门时,一直岌岌无名,没显露出过任何与众不同之处,但在不久前的七星门论道会中,她却大放异彩,在各个领域都极为出色,就算是天赋最高的弟子也做不到她这一点,她甚至是个五灵根……但若是她的背后有魔物指点,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说着,无情道人看向了琉鸣塔的掌门祝业遥道:“祝道友,此事可是你亲眼所见。”

“……嗯,对。”祝业遥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还是点头作证了。

裴清让继续出声道:“可是在问心阵中,叶拂亲口说过,她并未与魔物勾结,这又要如何解释?”

流云真君冷笑了起来:“一个问心阵而已,对螭龙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想要在问心阵中瞒天过海,吾也能做到。”

一句话,算是堵死了叶拂的所有退路。

裴清让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握紧了拳头想要反驳,却不知该从何反驳起,在座的所有人的修为都比他高,他们是前辈,他不过是个晚辈,若言辞过于激烈,甚至会被扣上一顶顶撞长辈的帽子。

他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他想变强,他想变得比任何人都强。

不论他们说什么,他都不在乎,他只在乎叶拂,勾结魔物也好,残害同门也好,就算这些罪行都落实了,他也会永远站在叶拂那边。

可是,他还是太弱了……

流云真君看着季无渊道:“证据确凿,你这不肖子孙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季无渊垂着头,自从成了七星门的掌门之后,他已经很久没被人用长辈的语气这般训斥过了,他沉默着,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流云真君的说法。

他不可能当众和自己的祖师翻脸的,更何况,他不过一个化神初期而已,真要是动起手来,又怎么是流云真君的对手。

但是,叶拂毕竟是他的徒弟,于是他还是求情道:“师祖,虽然证据确凿,但当事人并不在此处,不如将叶拂带来,当面与她对峙,待到她亲口承认了再定她的罪也不迟。”

流云真君笑了起来:“季无渊,吾知道你心中其实有许多不满,你不满吾将云影碧霞剑传授给了宁小友,而不是交给七星门的弟子,你觉得吾作为七星门的祖师,却不向着七星门,可是你不好好想想,你收了个叛徒徒弟回来,让吾如何能够对七星门完全放心下来!吾所作出的决定,不仅要为七星门着想,更多的还是要考虑到整个眠川修真界的安危!”

因为流云真君的话,季无渊的脸都有些发热了,是的,作为七星门的掌门,他的所有选择都是为了七星门,却很少去考虑整个眠川修真界,和流云真君比起来,他确实显得很是卑劣,虽然这是人之常情,但被门派的开山祖师,用长辈的语气这般说出来,这般批评,季无渊还是感觉到了久违的羞愧感。

他已经几百年没被人指着鼻子这么骂过了。

季无渊捏紧了拳头,最终还是妥协了,他道:“多谢师祖的教诲,晚辈日后会时刻自省的。”

流云真君见季无渊这般,脸上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下来,她点头道:“知错就改便好,那么就快些将叶拂的通缉令下放出去吧,早日将她捉回来,也好问清楚有关于螭龙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