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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广播,田里就热闹了,欢呼声此起彼伏。

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嗷嗷叫,迫不及待的抛弃稻田,甩开胳膊腿往家跑。

早点吃了,早点去,能抢个好位置。

不吃也没关系,电影要紧。

周围的田里就剩一些中年人在那嚓嚓嚓,黄单还蹲塘边呢。

李根拿褂子擦脸,“不走?”

黄单说,“腿麻了。”

李根拽他的胳膊,“哪条腿?”

黄单说,“左腿。”

李根说,“手涂点口水抹左边的眼睛。”

黄单一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李根要上去,见人不动,也不让开点,就推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他是断掌,力气又大,没收住。

那一下毫无防备,黄单直接掉塘里了。

李根,“……”

他半蹲着,手撑着膝盖,在岸上看水里的青年,戏谑道,“冬天,你摸鱼啊?上中间摸去,摸着了给哥两条回去烧汤。”

黄单游泳很厉害,但是原主不会,他不能游上岸。

“哥救我……救命——”

见青年的脑袋都淹没了,李根低骂一声,扔掉褂子跳进塘里。

黄单被拖上石板,如同一只落水狗。

李根的裤腿下着雨,滚落着水珠的脸铁青,“你不会水跳什么?老子差点被你吓的半死!”

黄单说,“你推的我。”

李根侧头,眉毛挑高,“是我推的你?”

黄单点头,“嗯。”

李根的面部一抽,“那你干嘛不躲?”

黄单,“……”

李根捞起湿褂子,“赶紧的吧,晚上铜庙最少两场,有的看了。”

黄单走在后头,李根救他,是不是就能排除嫌弃?

还是待定。

晚饭是疙瘩汤,里面放了不少青菜,有一大锅。

黄单看看面前的豁口大碗,毛糙的竹筷子,食欲是0。

碗口热气腾腾,面香和菜香交织着冲上来,他捧着碗喝口汤,吃个疙瘩头,食欲涨到100。

陈金花说,“妈在李根那儿打过招呼,待会他会来喊你,一道儿去铜庙。”

黄单哦了声,继续吃面疙瘩。

陈金花在碗里拨拨,让热气散开些,“陈家庄有几个不错的女孩子,你别光顾着看电影,要找机会搭上话。”

黄单说,“没人瞧得上我。”

陈金花不高兴起来,“说什么呢,我儿子不比谁差!”

她把碗筷一撂,上屋里躺着去了。

黄单雷打不动的坐在桌前,把碗清空。

一只老母鸡从门口惊飞,掉下一片黄中夹黑的鸡毛,男人踩着鸡毛过来喊,“冬天,出发了。”

黄单把碗边一小片菜叶子拨到嘴里,下意识的要拿帕子擦嘴,他顿了顿,换成用手抹。

对村子里的人来说,放电影跟过节似的,非常热闹。

大部队翻过一个山,穿过一条河,是一片乱葬岗。

去时还好,天亮着,不觉得瘆人,也没个阴风,到了晚上,胆小的要过去,得先把膀胱清清,不然被哪只专爱恶作剧的贱||狗一吓,能尿裤子。

女孩子们抱团走,背后的长辫子甩出欢快的节奏。

黄单这身体的原主在村里没什么人缘,本来是李根屁股后的尾巴,刚到村口,就有一拨人过来,砍断了他这条尾巴。

现在是张英雄跟他走一起。

“坏了,猪没喂!”

张英雄一惊一乍的,说晚上回去,他老子铁定要削他,“冬天,晚上我去你窝里睡,成不?”

黄单说,“不成。”

张英雄夸张的哀嚎,他嚎的周围人都看,还以为是出了啥子事。

黄单一点反应都没有。

张英雄翻白眼,踢掉一颗石头子,打其他人窝的主意去了。

黄单的脚步慢慢缓下来,他走在大队伍的后头,从原主的记忆里挖出有关李大贵的信息,把零零碎碎的拼凑完整。

李大贵以前是村里出名的恶霸,专爱惹事生非,捅娄子天下第一,他大字不识几个,但是拳头硬,人也是出名的俊俏,总有小姑娘追着。

后来李大贵娶了媳妇,叫吴翠铃,上过大学,是整个乡镇的第一批大学生,文化人。

俩人是娃娃亲,按照长辈的意愿结的婚,很恩爱。

结婚第二年李大贵就当爹了,结果孩子生下来后就生病,没活到一周岁。

尽管如此,他跟吴翠铃的感情还是很好,没吵过。

黄单挠挠鼻子,这都是原主听说的,听家里说,别人说,真假难定。

谁晓得关起门来,李大贵跟他媳妇是一个被窝,还是两个被窝。

黄单停下脚步,弯腰把球鞋脱掉翻过来在地上拍拍,倒掉里面的沙子。

鞋咧嘴了,这一路还有的吃。

黄单把脚塞回去,李大贵生前有个关系要好的哥们,在隔壁上河场,叫何伟。

除此之外,跟李大贵接触多的,就是他哥李根。

黄单抿嘴,目前看来,嫌疑人不好说,今晚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都会去铜庙看电影,他可以趁机看看何伟。

黄单望着前面,几个妇人走在一起,短头发的就是吴翠铃。

她偶尔侧过脸,跟旁边说些什么,长的很普通,不过皮肤非常白,做人做事老实本分,恪守妇道,甚至比一般人都要传统。

丈夫死了,吴翠玲照样尽心伺候婆婆,端茶送水,清理大小便,什么都干。

她一向穿着保守,言行举止得体,从不跟哪个男的过分打交道,说几句话都离的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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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都说王月梅有福气,找了那样一个孝顺的儿媳妇,可惜她小儿子福薄。

黄单眯了眯眼,一溜的粗糙和黝黑里头,白白净净的女人很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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