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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子慕手持铅笔在本子上划出一根线条,几缕乌黑发丝从她的肩头滑到前面,挡住了她瓷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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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小姐打伞穿过院子,撩起布帘走进客栈大堂,她收起干燥的伞,抬脚踏上楼梯。

“哒哒哒”

红皮鞋踩着楼梯的声音在楼道里响着。

节奏妖娆又散漫。

乔小姐每上一层楼梯,都用伞戳一下,她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二楼。

雨突然停了。

乔小姐站在楼梯口,她看了眼墙上的两个眼珠,几瞬后把手放上去,触感是温的,还有点汗液。

自作聪明的小老鼠跑了吗?乔小姐扫向对面的过道,深暗幽冷,像是有什么匿伏在里面,在她走进去的时候,扑上来将她咬死。

乔小姐懒懒的踏进过道,脚下带出一串清脆声响,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屏障在她的进入下撕裂,她听见了咀嚼声,闻到了血腥味。

“哒哒”声停在一个房间门口,乔小姐举起手里的红伞,手上一用力,门被推开,照进她眼帘的是一具肢体残缺的尸体。

旁边趴着一个女人,四肢扭曲着瘫在地上,她的手里抱着一截手臂,尖利的指甲撕下一块皮,牙齿“嘎吱嘎吱”的啃咬着。

乔小姐拿着伞的手放下来:“打扰了。”

她的身子刚转过去,就又转了回来:“老板娘,你是不是受到了这场雨的影响,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还是说,”乔小姐撑开伞,举到头顶,她在伞下看着满嘴血的女人,“你原本就是怪物,只是这场雨让你现了原形?”

周寡妇趴着往乔小姐那爬,四肢拖在地上,嘴里滴出粘稠的血液,似是忌惮那把红伞,她停在几步距离外,血红的眼睛瞪过去。

乔小姐没跟周寡妇对视,她的视线往对方身后的尸体上扫,是个中年人。

前不久她睡过一个云家小祖宗,对方那张脸的轮廓是中年人年轻四五十岁的样子。

陈仰透露,向东在楼上偷听到两个家族的人跟走商们起了冲突,有人死了。

现在看来,死的是云家家主,向东看见的离开客栈的那位是朱家家主。

那走商呢?

乔小姐看着地上的周寡妇:“你把走商们都吃了?”

周寡妇舔着沾满血污的指甲,放进嘴里嘬了嘬。

乔小姐的后颈一麻,她发现周寡妇的肚子是鼓的,像怀孕六七个月,走商们死了,云家家主死了,那谋划这场生灵祭祀的核心人员只有朱家那位。

“我昨天想上二楼,却被困在楼道里,这次有伞才能避开鬼打墙,向东怎么就上来了,你喜欢他那样的啊。”乔小姐抚了抚脸,“我也喜欢,不过他是个基佬。”

周寡妇抓起鲜血淋漓的手臂,边啃边瞪着乔小姐。

“基佬这个词你可能听不懂,它又叫断袖,龙阳之癖。”乔小姐说,“你慢吃。”

就在她转头的那一瞬间,一股腐烂至极的腥臭味涌上来,她没回头,手里的红伞往后面一扫。

看似轻飘飘的,没用什么劲,却让扑上来的周寡妇发出尖厉刺耳的惨叫。

乔小姐离开这间房去隔壁,入眼的是大片血迹,从床上蔓延下来的,她走到床边一看,那上面还有几根满是齿痕的骨头。

这也是走商住的房间。

乔小姐环顾房间,能藏人的地方没几个,她打开柜子,里面是空的。

“在哪呢。”

乔小姐往床底下看了看,没有,她没什么耐心的出来站在过道上,往左边打量,还剩六个房间。

的确如陈仰所说,房号跟后院的一样。

乔小姐住在后院的03号房,她走进二楼对应的那个房间,发现床上放着两张纸,上面是两个生辰八字。

其中一个是她的,那另一个就是香子慕的。

乔小姐没有贸然去动那两张纸,这个任务里的npc对任务者还真是知根知底,她踩着皮鞋,步伐不快不慢:“在哪呢。”

“藏哪去了……”

乔小姐一间房一间房的进去,出来,她的脖子上出了一层细汗,头发黏在上面也没心思拨开。

“最后一间了。”乔小姐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对方好不容易上来,不会轻易离去。

除非无路可退。

乔小姐推开门走了进去,她没急者翻找,而是倚着门点燃一支香烟。

烟无声无息的燃着,房里一片寂静。

“葛小兄弟,柜子里不闷吗?”乔小姐把身体的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今晚没有睡觉,她又乏又累。

柜子里没有半点动静。

乔小姐轻笑了声,脸上没一点笑意,她掐掉烟,一步步走向柜子。

就在她即将靠近的时候,柜子门“吱”一声开了。

只露出一条缝隙。

乔小姐往柜子里看去,里面有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圆眼睛。

葛飞的眼型偏细长,里面不是他,是一个女人。

乔小姐想到这里,思绪出现了一瞬的愣神,就在那一刻,柜子里蓬头垢面的人影冲了出来,扬起手里的东西,对准她的眼睛。

是草木灰。

乔小姐:“……”

“眼睛要瞎了。”乔小姐擦掉眼里的生理性泪水,爆出了今晚的第二句粗语,她脱掉高跟皮鞋,紧跟着那个人影跳下楼,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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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庙里,陈仰举着手机照了照四周,这里没有菩萨的石像。

他的余光发现了什么,快速走到一个角落,伸脚踢了踢随意堆积的杂草。

“那什么?”向东伸头。

“石像的碎块。”陈仰的视线瞥了瞥旁边,杂草上面有睡过的痕迹。

周寡妇的其中一个叮嘱是,东边枫树林的土地庙有个女疯子,她会咬年轻的男性,这是她的地盘。

现在她不在。

“从乱石谷回来还会经过这儿,到时候我们再探查探查。”陈仰走到朝简身边,“走吧,去乱石谷,得快点了。”

朝简让陈仰带上石像的碎块。

陈仰二话不说就捡起来,塞进了背包里。

向东见怪不怪。

尽管他理解不了陈白菜对那小子的信任,过了,太过了。

夫妻之间的信任都很难堆到那个份上。

最离谱的是,陈白菜竟然不觉得他对朝简的信任程度有问题,他的适应能力什么时候那么强过。

向东并不清楚,陈仰最初是稀奇的,也很疑惑,甚至会去防备,但慢慢的,他还是不知不觉继续信任。

在意识到那一点之后,陈仰经过一番挣扎就选择了接受,他不是不想去探究,可他世界里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并且还在不断增加。

陈仰的精力有限,有些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凌晨三点半左右,陈仰三人找到了镇外东南边的乱石谷,他们找了个藏身地,只能容纳两人。

向东翻着白眼去别的地方。

陈仰躲在怪石后面,小心打探乱石堆里的情况。

四个灯笼摆在四个角,中间站着两个人,衣着打扮表明了他们的身份,一主一仆。

主是中年男性,扑是老年男性。

中年人手里拿着一把伞,颜色鲜红,它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尤其醒目。

老仆则是攥着一个手电筒,焦急又认真的找着什么。

陈仰凑到朝简耳边:“那主仆是朱家的,还是云家的?”

“朱家。”朝简背对着乱石堆,两只手抚着湿热的额头,气息略躁,“灯笼上有字,你眼睛呢。”

陈仰:“……问完就发现了。”

他还要说什么,那老仆朝他们这边走来,脸上的皮肤好像被烫伤过。

是不是多年前镇子里也下过开水雨?陈仰的心底生出一个猜测,他想起了抱着哥哥尸体哭的女孩,她说是自己把哥哥叫起来,让他出去给她收衣服,还说不知道雨是烫的。

女孩并没有提起雨里的惨叫。

陈仰推断,下雨的时候,镇上的人听不见那些嘶喊。

只有外来人才能听得见。

老仆离陈仰的藏身地更近了,他屏息观察对方,试图找出更多的烫伤痕迹,却发现对方的眼睛是鱼眼。

一缕鱼腥味钻入陈仰鼻息里,那味道是从老仆身上散发出来的,他就站在嶙峋的怪石旁。

只要老仆从一边伸脖子往怪石后面看看,就会看见坐在地上的陈仰跟朝简。

陈仰警惕的绷着手脚,手抓住一块石头,指尖摸索到尖锐的部分,他把石头调整了位置,将尖锐的那端对着外面。

怪石另一端的鱼腥味还在,老仆没走。

陈仰浑身血液流动的速度慢了下来,他无声的戳戳朝简,在对方看过来时,他用眼神说:我把人引开?

朝简按着陈仰的手,微凉的掌心箍住。

“老爷,这里没有。”怪石后响起苍老的声音。

不远处的朱老爷中气十足,语态粗恶,毫无大家族当家主的教养:“那就找其他地方,快点找!他娘的,到底在哪!”

“你说他们在找什么。”陈仰动了动被朝简箍住的手腕。

朝简撤回手,答非所问:“往我这边来点。”

陈仰挪了挪身子,听他低语:“这里没有遮雨的地方,如果再下雨,你去抢那把伞。”

“好。”陈仰没细问。

“老吴是在变异成猫的时候来的这里,无意识的行为,这里一定有跟任务紧密相关的信息。”陈仰跪趴在怪石上面,歪着头留意主仆二人的进展,“既然是乱石谷,那他们应该是找石头,我们先按兵不动,让他们找,等他们找到了,我们再行动。”

朝简看天色。

陈仰也看了两眼,现在是夏天,天光来得比较早。

要是天亮的时候,那主仆二人还没找到东西,他们两拨人马就会打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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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石谷不时有石头翻动的声音,掺杂着朱老爷的谩骂,他给人的感觉像是后面有厉鬼在追,精神状态直线下降。

陈仰摸着脖子,捏死一只喝晕了的蚊子,指尖上多了滩血迹,他随便在衣服上抹掉,发酸的眼睛往朝简那瞥。

朝简闭着眼帘,犹如老僧入定。

陈仰又往向东那看,向东指指翻找的主仆,手在自己脖子上虚虚一划。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干倒,向东用手势说。

陈仰让他耐心点。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出现了一丝白线,陈仰的眼皮跳了跳,完了,天要亮了。

黑暗一退散,他们就会暴露。

陈仰撑着怪石站了起来,指甲刮到了那上面的小碎石粒,他注意到的时候,碎石粒已经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