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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 别生气,都是我不好。”闫光池被谷晓玲训斥得头都抬不起来,只能一个劲哄着她。

但他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谷晓玲看着就来气, 骂道:“我真是瞎了眼,才找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眼见着谷晓玲越骂越凶, 闫光池不仅没有生气, 反而像过去无数次那样, 不断服软、妥协,竭尽全力地安抚老婆的情绪,似乎要将姿态低到尘埃里去。

多年来夫妻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他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反而心里内疚得很,觉得自己亏待了老婆。

谷晓玲也理直气壮地觉得自己占理, 训斥道:“谁家老婆婆跟你妈这样,一天到晚这么不安分, 一会儿打丈夫,一会儿到处乱跑,还闹着要上大学, 她怎么不直接上天呢?”

闫光池以前对着老娘的时候, 还能耍耍少爷脾气, 但对着老婆,别说发脾气了,就连说话的时候后面的跪在地上说, 生怕老婆一言不合闹离婚。

“是是是, 你说的对,都是我妈不好, 等她回来了我就说她!”闫光池不停地保证。

但谷晓玲的怒气没有半分停歇的意思,她说道:“你妈要是不给我带孩子,那你就请个全职保姆!这日子反正我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闫光池闻言满嘴苦涩,请保姆一个月至少要花五千块钱,他家四个孩子,一般保姆估计都不乐意接这个活。

闫光池又想到亲妈现在那副凶残模样,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婆,你每天抽点时间接送孩子,我们另外请个小时工做饭,或者,干脆吃外卖,行不行?”

听到这话,谷晓玲顿时勃然大怒:“闫光池,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嫌弃我?当初结婚,你可说好了,我什么活都不用做!说好了你负责养家,我负责美貌如花,现在你要出尔反尔?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再说了,小时工做饭,哪有自家人做的营养均衡,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外卖,亏你说得出口!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亲爹,你是不是见不得他们好?”

闫光池赶忙解释道:“只是接送孩子,你每天打牌早点结束就行了,其他的都不影响,也不用你做什么家务……”

谷晓玲骂道:“幼儿园四点就放学,我牌局能四点结束吗?这样搞下去谁跟我打牌?你是不是觉得我天天都在玩?所以想给我找事做!”

闫光池说道:“没没没,老婆,我真没有这个意思!要不是我上班不好请假,我绝对不会耽误你打牌。”

谷晓玲老生常谈:“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找了你这么个鸡贼的男人,我闺蜜们的丈夫,哪个不是把老婆捧在手心上,人家戴鸽子蛋大小的钻戒,你看看我戴的是什么,我都不好意思带出去!”

闫光池已经被pua习惯了,听到这话,心底本能升起歉意来。

但他也不得不面对眼前的困境,家里四个小孩,每天上学接送就是件麻烦事,这段时间,他花钱请人接送孩子。

但这样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坏处太多了,花销太大,他的钱包扛不起。请的人不能辅导家庭作业,老师已经反馈好几次孩子不写作业,儿子们还好一点在读幼儿园,女儿们却已经上一年级了。

现在学习掉队,日后怕是和同学差距越来越大,也许会影响一生。

再则,家务太多了,已经到了堆积如山的地步,谷晓玲开销大,闫光池为了多挣些钱几乎每天都在公司加班,等他下班回家,哪怕有洗衣机帮忙洗衣服,但依旧还有许多零零散散的家务。

他甚至没有时间打扫卫生,家里的地面至少两个月没拖,桌子上的灰也积攒了厚厚的一层,所有人的衣服,都是囫囵着扔在衣柜里,谷晓玲已经抱怨好多次找不到东西,但即便他这样精简家务,还是忙得头昏脑胀。

好几次上班打瞌睡,被领导警告。

孩子们吃饭也是个大问题,送到托管小饭桌一个月四个孩子要花四千八,相比之下请小时工或者吃外卖还便宜点,他只能庆幸自己不需要还房贷、车贷,不然真的支撑不起这样庞大的开支。

闫光池也羡慕别人家有丈人丈母娘帮忙,偏偏谷晓玲的父母要给她兄弟带孩子,哪怕他愿意出钱,人家也不乐意来。

谷晓玲也不乐意闫光池的钱花在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别的地方花钱多了,就等于她能花的变少了,仅仅两个月没有免费保姆,她至少亏了两万块。

“你妈到底怎么说?她到底还着不着家?她要是真打定主意扔下这一大家子人不管了,我也不要你了!”谷晓玲气呼呼地说道。

闫光池对于这事,心里压根没底,两个月过去了,他们父子三人身上挨的打已经长好了,但不确定老娘心里的火有没有发干净。

“你说话呀!”谷晓玲斥责道。

“是是是,我我会努力劝说我妈……”闫光池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把握。

谷晓玲说道:“是必须!你告诉她,要是不帮忙带孩子做家务,以后也别想我们给她养老!”

闫光池总感觉现在的老娘,可能压根就不稀罕这事,但当着老婆的面,他不敢说出来。

两人说话间,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闫光池和谷晓玲同时朝着门口望去,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家里其他人都在,进门的人显然只能是楚玉。

闫光池此时满脑子胡思乱想,哪怕过去两个月时间,他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试试看能不能对楚玉服软,如果自己跪下来哀求,不知道老娘会不会回心转意。

经过父亲挨打,和自己在医院差点坠楼,闫光池不敢再欺骗自己,他明白老娘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逆来顺受的人。

但谷晓玲显然比他乐观,她嘴上说着离婚,其实只是吓吓闫光池,毕竟她很难再找到第二个像闫光池这样的冤大头,她也完全不能适应无人供养的生活。

她此时要做的,是让老婆婆回到原位上,这样她才能继续过自己新时代少奶奶的好日子。

很快,一个烫了卷发、发顶挂着墨镜、穿着打扮十分时髦、又化着全妆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她一只手拿着最新款的手机,官方售价一万六,另一只手拖着新买的行李箱,行李箱上还有一个白色的包包。

闫光池不太明白楚玉这一身的含金量,只是觉得进屋的女人既陌生又熟悉,但谷晓玲只看了一眼,眼睛就直了。

谷晓玲用力在闫光池胳膊上掐了一把,掐的他疼的差点跳起来:“老婆,轻点,求你了。”

谷晓玲瞪着他,质问道:“你妈那个行李箱,大牌子,五六千块钱。那个墨镜,两三千。脖子上的丝巾,几千块。手提包要六万块,就算都是A货也不便宜,她哪来这么多钱?”

这还仅仅是明面上的东西,还有许多行李箱里没拿出来的东西,毕竟楚玉离家的时候,只带了身份证件,没带任何衣物,显然这一切都是她另外买的。

这个家里,先前别说是老两口的钱财,就连弟弟两口子的财产,谷晓玲都视为囊中物。

之前弟弟夫妻俩没孩子,谷晓玲理所当然认为自己的儿子,会继承叔叔的所有财产。如今弟媳妇怀孕,谷晓玲才勉强打消这个念头。

所以现在楚玉花掉这么多钱,谷晓玲有一种自己的钱被楚玉花掉的感觉,特别是在看到楚玉那个六万块的包包时,她的愤怒几乎达到了顶点。

毕竟她最贵的包包,也才三万块钱,在她眼里是家中免费保姆的婆婆,怎么配用这么好的包!

闫光池挠了挠脑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呀……难道我妈借了网贷?”

闫建钢瞒得挺好,到现在家里其他人还不知道他的钱全被楚玉拿走了。

家里人都知道楚玉有一笔超市打工积攒的私房钱,但也明白这笔钱的数额并不大,绝对不足以支撑楚玉这一身行头的花销。

闫光池此时还想着,万一楚玉真借了网贷该怎么解决。

谷晓玲瞪大眼睛,说道:“你最好给我问清楚,要是你妈真借了网贷,我可不帮她还,你也不许出钱!”

闫光池唯唯诺诺地应了下来。

楚玉站在门口,没好气地看了闫光池一眼:“你是没长手吗?都不知道帮忙拿行李?”

闫光池回想起在医院被亲妈支配的恐惧,赶忙上前。

谷晓玲没拦着,只是等楚玉进来之后,谷晓玲立马问道:“妈,你这包真的假的?”

谷晓玲心里还盘算着,如果是真包,等会儿就找个理由把这个包要过来自己背。

楚玉看了这个便宜儿媳妇一眼,指使着大儿子打开行李箱,拿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全都是她买的奢侈品的吊牌。

楚玉早就准备好了会接受家人的问询,所以她吊牌都没扔,买机票和住酒店都开了发票,故意留着扎他们的心。

谷晓玲将吊牌一个接一个的看了过去,她越看越心惊,甚至还打开手机的计算器,开始按了起来。

零零散散的吊牌和里面的发票、机票,就连打车开的发票都在里面,这些东西代表着楚玉离家两个月的所有开销。

谷晓玲算得都要疯掉了,婆婆在这段时间里,住的是一两千一晚上的豪华酒店,吃的是各种价格昂贵的米其林餐厅,出行全都是头等舱,看着动辄几千上万的机票,谷晓玲手都在抖。

“两个月六十万!你妈平均一天花一万块!闫光池,原来你们家这么有钱!这日子到底还过不过了!”

谷晓玲还在为自己两个月损失两万块而难过,她从来没想过,婆婆会替她过她梦想中的生活,这简直比剜了她的心还难受。

闫光池此时也傻眼了,他说道:“不可能吧,我妈就算借网贷,也借不来这么多钱呀……”

楚玉当场给他解惑:“怎么,我不配花钱?这钱都是你爸给我的,我当然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闫光池不敢置信地看着楚玉。

也许是因为这两个月得到了足够的享受,楚玉看起来比刚来时年轻多了,精神状态也好很多。

但一想到楚玉现在的状态,是拿六十万换的,闫光池觉得她的脸都变得刺眼起来。

偏偏楚玉毫无自觉,反而还在问道:“你爸呢?他这两个月的退休金应该到账了,让他赶紧给我,我钱都快不够花了。”

“你还要花!”谷晓玲急得声音都变得尖细起来。

楚玉看了她一眼,说道:“怎么,我不配花钱?”

谷晓玲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凭什么花这么多钱?你花掉的这六十万,都是爸爸的血汗钱,以后都是要给我儿子女儿的!哪有你这样的老人,不想着给晚辈们帮忙,反而一个劲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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