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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叫了两个大丫鬟离开,佯装睡下的静姝却是睁开了眼睛,关于温家之事她准备做什么本就不打算瞒着母亲,甚至若是有母亲的相助更会事半功倍。只是今日之事,她却有些不知从何说起,让母亲先从碧萱和碧蔓那里了解个大概,心中有个底,她事后再作解释也未尝不是个方法。

陈氏在慈山寺附近的山脚下有个陪嫁的小庄子,顾及到静姝刚不久才大病初愈,白家一家这日便并未回昌州城的白府,而是就近在庄子里住下了。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膳,白二老爷又出去了会友,陈氏果然便挥退了众人,留下了静姝说话。

陈氏拉了女儿到身边坐下,也没有绕圈子,直接就问道:“姝儿,你是不是不满那温家的婚事?”

昨日从碧萱碧蔓那里知道事情大概,再思及女儿前些日子跟她所说的温家之事,陈氏并不愚笨,前后一联系,便猜到女儿的心思了。

静姝咬了咬唇,点头道:“母亲,这些日子女儿观温夫人和温姑娘言行,觉得温夫人和温姑娘实非好相与之人,且温姑娘心高,却又家世平平,将来婚事怕是一番风雨……女儿不喜温家母女,便想试试那温公子是何等品性……”

陈氏静静看着静姝,并未插言,眼神中也无丝毫责怪和不悦,只是疼爱又怜惜的看着静姝,认真聆听着她说的每句话。

陈氏出身商家,自幼都被父母充作男儿一般读书教养,并不拘泥于时下那些对女儿家的规范束缚,在她眼里,什么都比不上女儿的将来和幸福重要。

静姝看母亲面色平静,并无震惊恼怒之色,心里放松下来,便更靠近了些,抱了母亲的胳膊,声音明显松了下来,略带了些娇憨道:“母亲,女儿故意打扮成那样试探于他,果见他面露嫌弃之色,又对婀娜多姿的碧蔓颇有怜惜之意,可见此人有怜香惜玉之心,只是此时未有条件才克制住,他日一旦富贵必不会满足于一妻。”

“之后女儿再用赠送碎银试探于他,他竟是直接恼羞成怒。”

“可是自定了婚约以来这一年多,母亲与女儿私下都有资助于温家,女儿不信温习元竟是丝毫不知。知而默然受之,今日却这般鄙弃之色,他日温家用了女儿嫁妆怕他还要心中暗恨女儿令他受辱。如若全然不知,此人竟是丝毫不通家中庶务,全由其母操控,他日女儿在温家之日恐怕更是难过,其前途也必有限。”

陈氏原先不过只是想听听女儿对温家对温习元的感觉,如何不喜这桩婚事,却不成想女儿不过小试一下温习元,竟是能分析出这许多内容。

有些可能未必中肯全实,但未尝没有一番道理,就是陈氏细思之下,竟也觉着女儿对这温习元的揣摩估测,即使不全中,恐怕也有七八分了。

“……佳儿,你既有了身孕,白府那边就不要去了。你身份尊贵,若不小心磕着碰着,岂不是反折了那白家小儿的福气?……”

白府?白家小儿?

又听那女子嗔道:“修安,你说的什么呢?那可是大哥的第一个孩子,好不容易盼来的,我自然要去的,不然,岂不是让母亲难做?哎,母亲素来疼爱我……”

那男子不知为何似有些感动,拥着她握了她的手道:“佳儿,难得你这般心善,竟是真心待白二夫人如母,她……”

几句话已经听得静姝如堕冰窖,浑身冰冷。

她身旁曾经的丫鬟采荇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用如蚊子般的声音唤道:“夫……小姐……”生怕她受不住做出什么,惊扰了那树下的眷侣,她也得遭殃。

而静姝却是浑然不觉,她只觉仿佛时间错乱般,无数她和他曾经温存相处的画面涌现翻滚,令她头疼欲裂,仿似被生生撕扯着,要搅碎般。

“……佳儿,你就是我心中佳儿,我以后便唤你佳儿,可好?……”新婚时,他眼眸含情如是说。

“……佳儿,你既有了身孕,更当小心些,就算担心岳母的病情,也不必现在就急着赶过去,我这就派人请了太医去白府给岳母看看可好,你也好安心些……”

白府白家,那是她白静姝的娘家,大哥,也是她白静姝的大哥。

可是前面那个女人,那个长得好似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靠在她夫君的怀里,唤着她夫君的名字,叫着她的母亲为母亲,大哥为大哥的女人,是谁?

她历经千辛万苦,从沧州被软禁的庄子里逃出来,也知当初被莫名其妙送至庄子必有蹊跷,不敢直接回国公府,好不容易借了昔日丫鬟采荇之力,进得这后园中,只想找他问个明白,却不想竟是看见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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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她随多年外放蜀地为官的父亲回京述职。

当时她正值被考中少年进士的未婚夫退亲,心中苦闷之时,又因久居蜀地,官语不正而多有被人取笑,却不想在七夕女儿节游园时被凌国公世子凌修安一见钟情,并上门求娶。

凌修安家世出众,长相俊朗,能文善武又温文尔雅,不知是多少京都女子心目中理想的夫婿人选,不想竟被她这家世普通,刚刚回京还被人退了亲的小官之女撞了什么运给攀上了。

旁人又羡又妒,她自己也是受宠若惊,一年后稀里糊涂的在众人的艳羡下口水中嫁进了凌国公府成了他的世子夫人。

婚后凌修安对她也是百般温存万般宠爱,公公凌国公明理,婆婆凌国公夫人慈爱,小姑灵巧友善,都不曾因她家世不显而半点轻怠,很快她又有了身孕,那时她只觉人生再美满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