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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了八百年,终于盼到阮糯给他回信息。

——“见个面吧。”

他给她发N条,她没搭理过,直到昨天夜晚凌晨,突然给他发了这么条信息。

他看完消息,激动得当即召人来家里开party,一人一台ipad,大战各论坛黑子。

在外面花坛等了一会,收到电子版通行证,顺利进入她所在的楼层。

他认得她的新经纪人,是以前做制片人的陈姐。他从外面讨来的合约资源,悉数都递到她手里,由她转交给阮糯挑选。

陈姐指了指门,示意人已在里面等着,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陈寅一进去,就望见阮糯清丽的笑颜,她软嗲嗲地朝他挥手,“乖崽,好久不见。”

他忽地紧张起来,目光黏在她身上,怎么看怎么不够。

她比从前更漂亮了。镜头捕捉不到的灵气,此刻满溢而出,她光是冲他眨眼一笑,就足以让他奉上所有的魂。

大概是做粉丝做久了,此刻见到真人,他竟不知所措,好像是第一回见她似的,整个人又呆又愣。

阮糯斜躺在靠枕上,声音娇媚:“快过来呀。”

陈寅回过神,箭步冲上前,差点一个踉跄跪在她跟前。

他和她隔了一个茶几的距离,眼神直勾勾地,含了千言万语。他早就被她驯服,时隔两月见面,竟下意识喊了声:“小妈。”

刚落音,他脸红起来,又窘又尬,悄悄地瞄她,她咯咯笑得欢快。

陈寅也跟着笑起来。

她笑着看他,开门见山:“陈寅,回去好好当你的花花公子,别老跟着我,我不缺你这一个粉丝。”

陈寅满腔兴奋忽地凝止。他鼓起腮帮子,义正言辞地表示:“我就爱追你。”

“可我不爱吃回头草。”

陈寅气闷闷,“那我去整容。整个大变活人,就成新人了。”

她慵懒地伸出手,刚没碰到他,他就自己送过来,下巴蹭着她的手心,苦巴巴地望她。

她顺势捏捏他的脸,“别对我放电,这招对我没用。”

他立刻问:“那怎样才能有用?”

气氛沉默数秒。

许久,女孩子的声音重新响起,柔柔的,像是丝绸从耳朵边滑过一般,“陈寅,听说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吗?”

他自然知道,但是不能说知道,只能试图用自己的真心挽回:“我过去不是人,现在想好好做个人,不求你接受,只求你别拒绝。”

他清楚自己有多无耻。事实上,他压根没有资格指责他爸花天胡地。

他从小就没有母亲,唯一得到的只有钱,习惯了像他爸那样,用钱解决问题。后来长大了,又学着他爸那一套,天天往女人堆里扎。

没有人管过他,也没有人教过他该如何对待一颗真心。如今后悔了,只能恨自己,年少轻浮。

但他做好了还债的准备。他不像他爸,稳如泰山只为装逼。他完全可以不要脸的。

陈寅揉揉鼻头,眼里有了泪,颤抖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中,小心翼翼地同她说:“阮糯,我想了想,觉得你不能就这么放过我,你得尽情蹂-躏折磨我,这样,你嫁给我,咱俩隐婚,我天天躺平任你打。”

她含笑看着他,“陈寅,别闹。”

陈寅:“我没闹。”

她凑上前,温柔地点了点他的额头:“我做过你爸的女人,不可能嫁给你。”

她说得决绝,他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哑着嗓子求她:“我恋母,我变态,我就爱禁忌恋。”

她轻笑出声,一双白皙的玉手自他的脸颊滑落,细细地将真话说给他听:“陈寅,我不爱你了,你就是等上一辈子,我们之间也决不可能……”

陈寅不敢再听下去,在她说完之前,转身冲出房间。

走廊,年轻男人靠墙哭得伤心,肩膀一抖一抖的,兜里手机震动,响了两次,他才接起来。

视频那头,沈老爷子好奇问:“陈寅,你怎么哭成这样?谁揍你了?”

陈寅嚎啕大哭:“爷爷……没人……没人……揍我……”他想到什么,张着一对黑亮大眼睛,湿漉漉地对那头恳求:“爷爷,我想娶媳妇,你能不能帮我来个强取豪夺啊?”

话音刚落,沈老爷子身边露出一张脸。

沈逢安抢过沈老爷子的手机:“陈寅,我他妈打不断你的狗腿。”

偷完东西打野|炮!

这个想法仅仅持续半秒,下一刻,沙发上的男人抬起头,冷峻的眼神似刀锋般定在陈寅脸上。

沈逢安这人,多年装逼修炼成佛,内里浪得飞起,外表不动如山。即使此刻刚做完活氧运动,依然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质问人。

“谁给你的钥匙?”

陈寅定睛一看,心头梗塞,吓得腿都软了。

不是贼,但比贼更可怕。

他刚要开口喊爸,余光瞥到沈逢安特意用身体挡住的女孩子。

她从男人身后侧出半张脸,娇媚眉眼晕红小脸。

陈寅屏住呼吸。

脑子里有什么炸开锅,嗡嗡地有上万只蜜蜂在耳旁叫。

呆滞片刻后,陈寅转身就往外走。同手同脚,差点摔倒。

一定是他看错。阮糯怎么可能在这。

眼前景象太惊悚,他认定自己肯定是产生了幻觉,不顾身后沈逢安的呼喊,急忙忙走出大门。

在门外深呼吸一口,使劲摇头,总算清醒点。重新拿出钥匙开门,假装刚才他什么都没看到过。

打开门。

依旧是同样的画面。如此反复三次,当陈寅第四次打开门试图看到点不一样的东西时,沈逢安忍不住了,开口喊了句:“你神经病啊?”

陈寅彻底回过神,最后一点念想被沈逢安无情的冷酷彻底击破。

内心几近崩溃。

是阮糯没错。

是他爸没错。

阮糯,和他爸?!

信息量太大,他一时无法接受。

陈寅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失声,情绪冲击导致他人站在屋内,魂却丢到屋外。不敢归位,也归不了位。

沈逢安站起来,高大的身影正好将陈寅投来的视线彻底阻断。他双手叉腰,眉头紧皱,“看够了没有?”

陈寅低下眼眸,肩膀微微颤抖,踉跄几步,落荒而逃。

这一次,他没有再试图打开门。因为他已经知道,无论他打开那扇门多少次,门后的景象,都只会是相同的一种——他爸和阮糯缠绵悱恻的画面。

陈寅走出大门没几步,瘫在台阶上,一张唇微微张开,眼神空洞,盯着前方虚无。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

别墅外的人吓得魂飞魄散,别墅内的人不慌不忙地开始整理收拾。

半个小时后,沈逢安穿戴整齐,瞥一眼旁边画口红的女孩子。她从头到尾就没问过一句,该撒娇撒娇,该穿衣穿衣,完全没把刚才的动静当回事。

沈逢安心里感慨,见过淡定的,没见过她这样淡定的。都快赶上他三十六年的功力了。

他们照常要去外面吃饭。

阮糯弯腰系高跟鞋的扣带,忽地眼前一道黑影,沈逢安将她拦腰抱起来,往沙发上一扔,声音冷冷的,“你先坐好。”

说完,沈逢安拿起电话,只响了一下,陈寅的声音出现。没喊爸,语气颓废,怏怏无力:“我在。”

沈逢安发号施令:“你走远了没?过来一趟。”

话音刚落,大门传来叮咚声。有人总算学会敲门。

沈逢安一愣,没想到陈寅就在门外,对电话那头说:“进来。”

客厅。

相同的站位相同的神情,唯一不同的,就是沙发上的两个人身上穿了衣服。阮糯穿的是V领裙,仪态妖娆,沈逢安忍不住伸手将她衣领拉拢些。

他回过劲,被人撞破好事后的第一个想法,不是恼怒不是窘迫,而是后悔这次没让她穿之前买的护士装。好歹能遮遮。

沈逢安面无表情指了指女孩子,向陈寅介绍:“这是小阮。”

陈寅站着没动。依旧恍恍惚惚呆若木鸡。

女孩子大方地伸出手,微笑点头,礼貌周到。

沈逢安轻蹙眉头,最终也没发话让陈寅主动向女孩子打招呼。他在犹豫其他的事。

一直处于游离状态的陈寅忽地开口,仿佛看破沈逢安的心思,捕捉到他的顾虑,直言不讳地替他挑明。

早该喊的一声“爸”,憋到现在才抛出来。

掷地有声的“爸”刚落下,父子俩不约而同看向阮糯。

阮糯笑得俏丽,第一时间接住沈逢安的视线:“这是你儿子啊?”

沈逢安见她没有大惊小怪,也就懒得遮掩:“嗯,我儿子。”

阮糯笑道:“长得挺好。像你。”

她接受得如此之快,半点矫情别扭都没有。沈逢安满意地捏捏她的手,将自己手上的一串佛珠渡到她手腕间,放轻嗓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之前不是欠你一个秘密吗?今天就算还了半个。”

沈逢安交女伴,讲究风过无痕,很少介绍给家里人认识,没那必要。今天不知怎地,忽地鬼迷心窍,不但主动交代自己做手术的事,而且还特意将误闯的陈寅叫回来。

他本可以将事情掀过去。反正男欢女爱,全靠逢场作戏。

沈逢安开口提醒陈寅:“愣着干什么,打招呼啊。”

气氛沉默三秒。

陈寅声音沙哑,说出来的话语无伦次:“你好,我是我爸的儿子。”

沈逢安刚要说什么,手机铃声响起,是个重要的商务电话。他拿起电话往楼上去,丢下一句:“你们先聊。”

沈逢安一走,阮糯拍了拍身边的位子,勾唇浅笑,“来,坐。”

陈寅坐过去。

两人之间隔着半个手臂的距离,陈寅一双眼死死盯在阮糯身上,像是要将她看穿看透。

他想,她应该有话对他讲,应该生气地质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又或者慌张地求他别点明他们过去的关系。

她一双长腿叠起,慵懒地往后舒展,随意地用鞋尖踢了踢他,“欸,你凑近些。”

陈寅将耳朵贴近。

女孩子声音娇娇软软,气若幽兰,她说:“陈寅,叫妈。”

陈寅脸色煞白。

她是故意的。

她早知道那是他爸,她不需要他为她掩饰。

陈寅眼睛都快瞪红,咬牙挤出一句:“你的新男朋友,就是我爸?阮糯,我真没想到你有这胆子。”

她这时装起无辜来,“你们一个姓沈,一个姓陈,我怎么知道那是你爸,还有,你不总说你爸死了吗?”

陈寅僵住。寸寸被她拿捏在手上,压根动弹不得。

他闷得实在是透不过气来,不等沈逢安下楼,就已经先行离开。走的时候阮糯送他出去,从钱包里掏出一千大洋拍他胸膛上,正经长辈语气:“你小阮阿姨刚上岗,没什么积蓄,这点钱你拿着,就当是见面礼。”

陈寅气得瑟瑟发抖,一把从她手里拿过钱包,将里面的现金搜刮干净,破罐子破摔:“一千哪够,得五千。”

阮糯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她笑着吐出三个字:“真调皮。”

她比他矮一截,此时穿着拖鞋站跟前,整个人得踮起脚才能碰到他的脑袋,她摸摸他,疼爱道:“等着小阮阿姨下次给你零花钱,乖。”

陈寅挥开她,气嘟嘟地往外冲,走出一段距离,回头狠狠看一眼。

玄关处暖黄的灯照下来,她的眼底涌入光亮,一双黑眸灵光流盼,此时抱肩而立,袅袅婷婷,笑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