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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德怀里一抛,淡淡地说道:“这画送你们了。”说完他收起画具,背起旁边的篮筐,钻进人群里消失了。

张大德手忙脚乱地抱住朝自己扔来的画,略带莫名地看着中年人消失的方向,疑惑地对谢则安和赵崇昭说:“这人实在古怪,刚才还跟我要钱呢,还说要卖贵一点。这一转眼就白送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赵崇昭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厉害的人总会有点怪癖。”

张大德说:“殿下这话说得在理!”

赵崇昭拉开那幅画看了又看,乐滋滋地说:“三郎你瞧瞧,他把我们画得可好看了,我要把它裱起来摆到书房里!”

谢则安:“……………………”

一路上买了不少东西,样样赵崇昭都说要摆到书房里。谢则安想象了一下,很快得出结论:赵崇昭绝对不可能实现他的话。

要不然他的书房可就有趣了!

谢则安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又和赵崇昭一起去看“农家联欢晚会”。赵崇昭没往人多的地方挤,而是拉着谢则安找视野开阔的地方眺望江上那黑压压的大船小船。这年头压根没什么“表演节目”,只有开场的祭天舞还有点看头,后面都是老掉牙的杂耍。这些东西一年只来这么一两次的人还算新鲜,对赵崇昭和谢则安而言却没什么吸引力。

赵崇昭兴致勃勃地说:“三郎,我们搞点烟花给他们助兴吧,上次不是还有一些没放完吗?”

谢则安想了想,说道:“也行。”他找了个禁卫让他去谢府去一批烟花过来,然后让其他人清清场。

骑马到谢府一个来回不过是一刻钟的事情,禁卫很快抱着烟花过来了,一同过来的还有晏宁公主身边的侍女寿禾。

寿禾走到谢则安跟前说:“驸马爷,公主让您别玩得太晚。”

赵崇昭有点不高兴,但想到那是自己妹妹,又忍下了把寿禾斥退的冲动。他一把拉过谢则安的手:“我们一起放烟花了!”

谢则安说:“先让人给大伙提个醒,免得吓坏人。”

赵崇昭马上下令:“东宫禁卫听令。”

跟着出来的人齐刷刷排成一排:“在!”

赵崇昭说:“头儿出列,给大伙说说我们要做什么。”

领头的人机灵得很,趁着别人都往他们这边看,放开嗓子说道:“今儿是社日,太子殿下喜逢盛会,特意取来烟花给大家助兴,听不得吵的可以先捂住耳朵!”

其他人一听是太子爷,兴致更高了,纷纷伫足望向他们。定睛一瞧,只见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儿站在那儿,一个看起来圆胖圆胖,眉宇间却隐隐已有了几分英气;一个看起来个儿小小,长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一看就十分讨喜。

不少人一拍脑门,想起了不久前那桩为人所称道的婚事,那场婚事有两个新郎呢!

一个是太子爷,一个是驸马爷,两个都是娇贵万分的人物,这会儿却在这和他们一起庆贺社日,真让人想不到!

眼看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赵崇昭也不恼,拉紧谢则安的手,小声说:“三郎,这次我做得对吧?”

谢则安说:“殿下英明睿智。”

赵崇昭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张大德负责给烟花点火。

绚烂的烟火绽开在幽黑的天穹,热闹的江面和江桥有了一瞬的静寂,接着愈发哄闹起来。

刚才听到了“烟花”这个词儿的人马上向不知情的人炫耀。

在烟花升空到烟花放完的短短一段时间里,“烟花”和“太子爷”两个“关键词”已经在整片举行社日的地儿传开了,偶尔还间杂着“小驸马”有关的议论。有认出他俩来的商贩见机会来了,大夸特夸:“好吃!绝对好吃!太子爷吃了都说好吃啦!”“太子爷可好了,买东西还给钱!”“太子爷聪明极了,再难的谜面都解得出来!”

这么一吆喝,生意自然红红火火。

而这时有一艘客船正扬帆而下。

船尾坐着个中年人,正在那对着正在消散的烟花作画。

一个绯袍官员走了出来,问道:“大哥,你怎么这么久都不进来?”

中年人说:“一个是不知其不可为所以肆意又放纵,一个却又固执得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那两个小娃娃长大后也不知会怎么样。”

绯袍官员说:“两个小娃娃?”

中年人摇摇头,说道:“没什么,等他们长大还远着呢。二郎你先外放几年是好的,京城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变天。这个太子爷还太小,手段也太稚嫩,不知能不能稳住太子之位。”他收完笔下那片烟花的最后一笔,“只盼他别像这‘烟花’一样散了才好。”

绯袍官员苦笑劝道:“大哥你说话还是注意点好。”

中年人说:“我和你兄弟之间的交谈,出我之口,入你之耳,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哪用避讳那么多。”他伸了个懒腰,“我先睡会儿,到了再叫我。”

绯袍官员只能说:“好。”

他等兄长进去后回望京城,叹了口气。

要他选他自然是不愿离京的,可兄长的判断极少有错,要不然他哪能那么快升到正五品。

眼下看起来繁华无比的京城,到底会迎来怎么样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