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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骋大势已去,敢为他送行的人少之又少。只不过有些事即使没有说出来,影响依然存在。姚鼎言这次针对顾骋布下的“天罗地网”,已经踩到了许多人心底那根线。

当文人的,谁不发表几句自己的看法?就算平时不怎么写时政,酒到酣处难免也会发上一两句牢骚,这都不能说了?

开了这个头,谁知道这把刀什么时候会悬到自己头上?

不说别人,光是新法之中也隐隐有了两立之势。方宝定、沈存中掌着,做实事多,说话少,口碑比“新党”其他人要好得多。有心人稍一分析,便明白这两人与谁是一体的。

谢则安这个人物,因姚鼎言这记反击而走进许多人眼中。

最年轻的“尚书”,最得圣宠的近臣,往来俱是清直之辈,而且曾同时得姚鼎言、徐君诚看重。再看看他在任上的一桩桩一件件大好政绩,他编撰的蒙学书籍和经义注释,再往前推,他还和他爹、和姚鼎言徐君诚一起推行拼音法、编纂和医书……

这几年他回朝后避姚鼎言锋芒,埋头做事、著书,为什么呢?尊师重道啊!从他的种种主张看来,他对新法是有许多想法的,只是和姚鼎言谈不拢,他才避而不提。至于为什么尊师重道却不紧跟姚鼎言的脚步?那就更好理解了,他这人尊师而不盲从!

把这些事摊开来一看,一个才能出众、坚忍卓绝、富有主见的良好形象浮现在许多人心中。

这么一个人,不正是他们在寻找的吗?

“诗案”一出,一批人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

这都是明面上看不到的东西,因为两个当事人并不知道。

秋风乍起,谢大郎的来信也随之而至。燕凛负责训练海军,谢大郎给他当副手。既然要搞海运,免不了要和当地土著打交道,谢大郎负责训练一批可以用肢体语言和任何人交流的“外交船员”,至于土著的语言,他们不打算学。等贸易关系定下来后,首先要给那边上的第一节课就是统一语言,想赚钱?想要商品?来来,跟我念,a,o,e……d-a,q-ing,大庆!好了,以后你们就是我们的一份子了,有钱一起赚,有福一起享,好兄弟别计较那么多。

在训练的第三个月,海军进行了第一次航行。很不幸,他们遇上了一场暴风雨以及两批海盗。

燕凛和秦如柳当时在船队里,谢大郎负责留守。这一次他们走得比上次远,绕过了印度那个尖角,跨越阿拉伯海,抵达红海附近。

燕凛领着人抵达了一个古老的国度。

埃及。

在那遥远的古老国度,燕凛获得了当地的象牙、宝石和种子。他带去的是大庆的纺织物、陶瓷和其他日用品或艺术品,这些富有东方色彩的精致货物赢了的埃及上流社会的青睐,换回了一船船的黄金和白银。作为馈赠,燕凛和秦如柳免费留了数位能农巧匠,教给他们棉花及其他作物的种植之法、最先进的酿酒之法、最繁复的锻造之法,告诉他们什么才叫高产、什么才叫品味、什么才叫生活……

对于已经有自己文明、自己文化的国度,蛮横粗暴地宣扬自己是不行滴,他们得低调、体贴地从对方的角度出发,亲切友好地扩大他们对物欲的需求,创造一个广阔而包容的市场。

这样才是科学的可持续发展道路!

这支由名为“铁羽”的海军护航的商队并不知道京城发生的变故,满载着财物,带着欢欣和喜悦踏上回程。

经过这次航行,燕凛和秦如柳对谢则安的“料事如神”有了极大的感触。在升平学校那边有个地球仪,是沈存中通过观察日月变化细化出来的,有了它演化出来的精密地图的指示,他们在海上航行时几乎没有遇到阻碍。

燕凛接下训练海军的活儿之后,才发现那个地球仪只是简略版,只画出了简单的大陆轮廓,不像他们拿到手的地图那样满是详实的指引。

谢则安在燕凛和秦如柳心中越发高深莫测。这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事,有不少能人异士都是“生而知之”,他们对很多事情的了解仿佛是从娘胎带出来的一样。比如杨国舅就可以料事于先!

燕凛在回到大庆海域时靠海鹰给谢大郎写了封信。谢大郎也给他回了封,然后马上写信给谢则安。

谢则安收到谢大郎捎回来的“货单”,顿时眉开眼笑,这次海运之利,足以比过举国上下半年赋税了。这样的利益摆在眼前,他有足够的底气和“新党”分庭抗礼。

谢则安带着“货单”入宫见赵崇昭。

赵崇昭原本正担心谢则安因为顾骋的事而和他有了隔阂,见谢则安主动来找自己,心中高兴不已:“三郎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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