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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疏月保持沉默,没吱声。

“但更奇怪的是,她竟然没别开除呢,反倒调去了华南子公司。”周愫嘀咕,“也不知道领导怎么考虑的。”

林疏月先是愣了愣,然后也平复下来。说实在的,自从知道魏驭城一早就对她一见钟情后,林疏月就没太把叶可佳放在眼里。说句不应该的,于情,她也挺艰难。当然,林疏月没那么圣洁伟大,就冲叶可佳当时做出的那些事,就不值得被共情。

如今,她和魏驭城的关系过了明路,至少,她是真真切切想和这个男人好好发展。不想,不该,也不值为无关紧要的人和事生了嫌隙。

所以,林疏月按下了疑虑,无论魏驭城对叶可佳做什么样的处理和决定,她都不发表意见。

两人闲聊十来分钟,林疏月听见电话那头一道很熟悉的声音在叫周愫,这才挂了电话。

周愫扭头不悦,“干嘛啦。”

倚靠门边的李斯文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提醒一下,你把我晾在这里很久了。”

……

身上的疲惫劲在打电话的时间里,也已经缓了过来。林疏月下床扭了扭胳膊,浑身软绵绵的,便先去洗了个澡。洗完澡才算彻底恢复元气,吹头发的时候她看了眼手机,上面有一个未接来电。

陌生号码,归属地是南祈市。

林疏月回拨,但对方显示占线中。

这个号打了两次,应该不是骚扰电话。头发吹得半干,林疏月又打了一次,但仍无法接通。算了,她想,或许是广告骚扰。

换好衣服,她去找林余星。一层大厅不见踪影,阿姨告诉她,都去海边了。

魏驭城刚热完身,专业的连体泳装,从脖颈罩到膝盖上方,修身款式,绷得哪儿都是紧的。钟衍磨磨蹭蹭地过来,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看着像来从事不良职业的小白脸。

魏驭城看都懒得看,德性。

钟衍一个劲地往他这边瞄,啧,虽然见过很多次,但每一次看到,都不由内心感慨,他舅舅,真的是“资本家”。

林余星不能下水,坐沙滩椅上吹海风。也是他最先看到林疏月,远远喊了声:“姐!”

钟衍回头,“咦哟,林老师来了。”

魏驭城声音平静:“你别下水了。”

钟衍一脑袋问号:“Why?”

“裸泳,你不合适。”

“我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穿着裤子还不行吗?”

“不行。”魏驭城的语气毋庸置疑。

“不是,舅,你也太霸道了吧!”钟衍再度震撼。

“知道了。”魏驭城睨他一眼,“披件衣服,别感冒。”

钟衍就是吃软不吃硬,前面的对话已经剑拔弩张,子弹上膛,但最后这句话,他感受到了来自舅舅的稀有关爱。于是很给面子的跑去了林余星那。

“林老师,你好点了没?”

“没事了,谢谢关心啊。”林疏月摸了摸弟弟的胳膊,不太凉,问钟衍:“你舅舅呢?”

“下海了。”钟衍说。

“你不去游啊?”林疏月扫了扫椅子上的沙,挨着边坐下,“下午说几次了。”

“魏舅舅不让。”林余星抢着说:“小衍哥泳裤都换好了,但你来了,魏舅舅不想你看别的男生裸泳,所以就把小衍哥赶上岸了。”

钟衍靠了一声,“我他妈又犯傻!”

林疏月忍着笑,目光不自觉地跳投海面。魏驭城半边身体浸站在海水里,明月当空,海天之色融为一体,耳边是规律的海浪响,入目所及,不似真实。静止画面里,魏驭城是唯一的动态风景。明明泳衣包裹住了全身,但就有一种隐晦的性张力。

林疏月喉咙咽了咽,低下头揪了揪裙摆。男色误人,真想把他那件多余的泳衣给撕了。

“我舅一般游个十来分钟,就会脱光了裸泳。”钟衍热心介绍,“他还会漂浮,待会你们什么都能看到了。”

林余星摸摸头,“魏舅舅有的我也有,所以我不看。”

钟衍:“那我也有,我也不看。”

然后,两人齐齐望向林疏月。

林疏月莫名,“看我干嘛?”

钟衍挤眉弄眼,“就你能看。”

林余星跟着附和:“魏舅舅也只会给你看。”

林疏月面色窘迫,被堵得无话反驳。家里小孩儿学坏了,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这俩坏孩子默契伸手,兴高采烈地击了次掌,“噢耶!”

得意不过三秒钟,魏驭城竟上了岸,甩着头发上的水往这边走来。林疏月难掩委屈,远远的就开始告状,“你的俩好跟班,联手欺负我。”

钟衍下意识地往林余星身后躲,“你挡着点儿啊,你是他亲生的,不会对你下手。”

魏驭城没说话,走过来朝两人脑袋上都敲了下,不算轻,疼得林余星都龇牙咧嘴嚷疼。

钟衍心理平衡了,“咱俩地位终于一致。”

魏驭城牵着林疏月的手,挺护短。林疏月笑着看他,“不游了?”

“嗯。”魏驭城问:“吃饭了吗?”

“不饿,没胃口。”林疏月揉了揉发酸的颈椎,“晕乎乎的,我过来吹吹风。”

海边的夜晚清爽怡人,不像明珠市的夏夜,起风也跟蒸笼一般。林疏月换了条及脚踝的绸质长裙,腰身卡得纤纤一握,上身是一件短款的民族风纹路一字领,把锁骨勾勒得像两道弯弯月牙。

魏驭城就地换衣,罩着一件宽松的纯色T恤。头发半湿,一把抹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很显年轻。四个人坐海边,捧着新鲜椰子喝汁,身后是明月千里,耳边是滚滚海浪声。

钟衍话多,和林余星叽叽喳喳聊个没完。

魏驭城和林疏月安静听,放在桌下的手,自然而然地勾在一起。魏驭城捏了捏她手指,然后带着放在自己大腿上。短裤折卷上去,摸到的全是硬朗的肌肉。林疏月指腹轻轻挠了挠,魏驭城转过脸,眸色深了又深。

“知道你为什么在我舅心目中地位这么高吗?”钟衍推了推林余星的手肘。

林余星很有自知之明地点了点头,“因为我姐。”

“不全是。”钟衍很了解魏驭城,“我舅一直喜欢脑瓜子好使的孩子,尤其物理化学成绩好的。”

林余星当仁不让,“我以前上学的时候,物理年级第一。”

魏驭城笑了笑,单手掐着椰子,隔桌与林余星当碰杯,“我也是。”

钟衍咂咂嘴,鼓起勇气哼唧:“那咱俩一块儿上学呗。”

魏驭城抬起头,神色意外。

可林余星没抱希望地摇摇头,笑着说:“小衍哥,你早该回去上学了。但我不行。我就算去上,上一段时间又得走。麻烦,还不如不上。”

林疏月没发表意见,一直低着头,心里难受。

这话题很敏感,林余星身体状况特殊,谁也没法保证不出事,魏驭城目光直白,直指钟衍:“难道他不去,你就不去了?还好意思提要求,休学这一年多,我看是把你脑子休木了。看你妈的面子,我纵着你。但你给我记住——”

钟衍双手靠后,搭在椅沿上,懒洋洋地接应:“魏家不养废物。林老师,他都说八百遍了。”

林疏月笑了笑,抿了一小口椰汁。

魏驭城神色没松解,手指微曲,叩了叩桌面,“谁让你这么叫的?多久了,不长脑子,也没点眼力。”

钟衍一脸懵,“又怎么了我?”

魏驭城蹙眉,沉声提醒,“以前是林老师,现在不是了。”

那声“舅妈”就差没写在脸上。

钟衍嘁了嘁,委屈死了,身子转了个边,对着林疏月疯狂吐槽:“我舅太坏了,太能忍了,心里装着一百把算盘,时时刻刻挑我刺算计我。还差几天就要过36岁生日的人了,一点都不心疼晚辈。”

魏驭城脸色阴沉,眼神像剑鞘的锋。

钟衍哔哔叭叭没完没了,“还不让叫林老师,我就叫,就叫。你真得好好管管了,不能让他这么嚣张——知道了吗魏驭城老婆。”

紧绷气氛顷刻瓦解。

魏驭城没忍住,唇角向上弯,低低笑骂了声,“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