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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师则心中翻腾,虽然在坐的都不认识她,但见她容貌秀丽,举止端庄,也没人敢轻视她。不过见她顾影自怜的模样,倒是有些美妓行首也有些于心不忍,其中一个坐她身旁的行首说道:“妹妹为何这般伤心,遮莫这张家小官人,曾与你有三生之盟?”

李师师脸一红,摘下面纱的她如邻家少女一般,并无李行首的风采,低声说道:“姊姊说笑了,奴不过认识张小官人罢了。”

“也对,如此年少多金又有才华的小官人,哪个不喜欢?”这个行首调笑了起来,在坐的行首美妓却没笑得多开心,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李师师也笑了笑,没说话。

“就算他今日成亲了又有甚么,待得日后,说不得他会为你赎身,带回家中做个妾侍。”这个行首半是羡慕,半是恭维地说道,“若是日后妹妹脱离苦海,可莫忘了姊姊啊!”

李师师却说道:“张小官人不会的……”

这时候,认识“张正书”的其他行首美妓也说话了:“不错,这张家小官人眼光可高着哩,除却那和乐楼的李行首,他是谁都瞧不上了。昔日他来春风楼时,不也是豪掷千金,为买奴家一笑?今个,已有差不多一年不成到过春风楼了……”

其他行首也纷纷说道:“不错,不错,他也许久不曾来过太和楼了……”

“还有西楼,他上一次到西楼还是元符元年之时……”

……

李师师却听得满脸通红,虽然这些同行都不知道她就是和乐楼的李行首,但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事?她今日落寞,只不过是觉得她作为一个娼籍女子,即便贵为行首那又如何,被人捧得高高在上那又如何,像这样盛大的婚礼,她这一辈子是不可能拥有的了。待得年老珠黄之后,不是自寻脱籍,嫁作商人妇,就是自己做了老鸨,或者遁入空门。

这时候,李师师突然想起张正书对她说过的话,心道:“张小官人真的会让我去做那甚么休闲会所么?”

正思索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鼓乐声。原来,是乐官在奏乐催妆了,催促新娘子出阁登花檐子。

“各位姊妹,若是吃饱喝足了,便去瞧瞧热闹罢!”

这些行首都是很有职业道德的,立时莺莺燕燕地起身,三五一群往门外走去。这时候,瞧得一健妇背负着新娘子,不让新娘子的脚落地。待得健妇把新娘子背到花檐子上之后,擎檐从人未肯起步,仍念诗词。张正书也知道,他们是在求利市钱买酒喝,也不吝啬,每一个都给了大红包。

张正书也是苦笑,心道:“结个婚,都要花费差不多万贯钱。这样一个婚礼,有哪个家庭吃得消?”

当然了,这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最起码,能促进市场消费。看看,那些赚了钱的轿夫、乐手等人,哪一个不是鼓足了尽头?

好在,富贵人家有富贵人家娶亲方式,穷苦人家有穷苦人家的娶亲方式。两者虽然相差甚远,但里面的喜庆之气,倒也是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