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3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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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长问:“目前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没有?”
王一鸣说:“一个是移民搬迁,让这些大山里的群众下山集中居住,目前资金上还有很大的缺口,估计全省每年这一项,就需要投入十多个亿。还有一个应急的措施,就是开办寄宿制学校,每个乡镇都搞一个,让山里的孩子集中居住,到周末回家一次。从小学就开始,这样省得孩子们天天跑了,这个投入少一点,全省正在做。每年的投入也是五六个亿。”
这个时候明林县的县长插话说:“我们县的资金已经到位了一千多万,今年一年可以基本上解决边境线上七个乡镇的问题。到时候孩子们就住在学校里,不用天天翻山越岭了。”
首长说:“这很好吗,要抓紧时间办!”
有个年纪大的村民说:“领导,我说两句吧,我们现在吃饭不愁了,挣钱想出去打工,不怕累,也能挣到钱,就是害怕得病,现在看病太贵了,进了县医院,就是看一个感冒,没有一百多块,根本下不来。我们看不起,所以,村子里好多村民都是小病扛着,大病才到县医院检查。都是小病拖成个大病。最后看不起,在家里等死。现在有些家庭为了看病都举家外逃了。”
首长问:“外逃?往哪里逃?”
村民说:“到边境线对面的外国去了,他们说,那里的政府对老百姓好,所有的边民不仅不要你的税收,还每年发补贴给你,种地补贴化肥、农药,看病全部是公费医疗。个人不用花一分钱。我们这个寨子里有一个孩子得的是先天性心脏病,到了县医院检查,说是需要花十几万,还不知道能不能治疗下来。孩子的父母没有钱,就抱回来了,说是不治了,在家里等死算了。结果孩子的爸爸通过做生意,认识了一个对面国家的朋友,对方听说了这个情况,就把孩子带走了,说是自己的儿子,在对面那个国家里,不仅到省城里的大医院免费做了手术,连路费都是国家出的,个人住院时吃的饭都不要钱。大家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这个情况了,边境上的许多村民就越境跑了,他们说那边国家对老百姓好,所以他们不愿意再做中国人了。我想问一问首长,这样的情况你们上面的大领导知道吗?为什么人家的国家那么穷,还对老百姓这么好;而我们国家却做不到呢?!”
这个问题简直是太尖锐了,让首长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王一鸣连忙出来打圆场,说:“个别情况,不能以偏概全。我们国家大,情况复杂,国家一时半会也照顾不过来这么多人是吗!”
首长却认真起来,他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新鲜的问题,他看着当地的县长和县委书记,不容置疑地说:“你们这些父母官,说实话,你们县跑了多少人啊?”
县长和县委书记面面相觑,知道也隐瞒不了了,只好说:“据统计,这几年我们县跑出去的已经有三千多人,我们县还算是好的,邻近的一个县跑出去一万多人了。他们在当地落了户,根本就不回来了。”
首长说:“这样啊,原来有这么多的老百姓逃离了我们这个国家了,看起来我们的政策确实是出了问题,尤其是这负担重,上学难,看病贵,确实是伤害了许多老百姓的利益,老百姓现在用脚投票,对我们的改革政策说不了,看起来我们上层领导也要反思反思了,不能乱改下去了。”
王一鸣坐在旁边听着,心里却在想着前一段在北京和魏正东聊天时,魏正东提供给他的一条信息。
魏正东说:“一鸣,你关注过俄罗斯的普京吗?知道为什么俄罗斯人那么拥护普京吗?姑娘们唱歌就唱‘嫁人要嫁普京那样的人’为什么?你懂吗?”
王一鸣问:“你说是为什么?”
魏正东说:“我看就因为这句话,他在《真理报》上说,‘一个把老百姓的居住权、健康权和受教育权拿来拉动经济的政府一定是个没有良心的政府!真正为民执政的政权,一定要把这三种东西当作阳光和空气,给予人民。因为这是一个人的基本需要。一个国家不能变成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有人占几十套房,有的人住不起房——真要那样,执政当局没有任何脸面赖在台上,因为民生问题,就是政治问题,就是执政者的责任。一个国家的执政文明,就表现在对弱势群体的关怀上,而不是表现在富人有多富,也不表现在经济增长的数据。’你看俄罗斯,人家是名符其实的资本主义社会,就那人家在进行‘休克疗法’的时候,也没有废除人民享有的住房、医疗、教育、养老的各种福利。而我们,按照网民的话说,就是:房产改革口袋掏空,教育改革父母逼疯,医疗改革提前送终,企业改革下岗停工。物价一天天上涨,工资收入却不见相应增加。
“底层的老百姓已经处于这样极端悲催的境地了,有些经济学家却屡屡有惊人之语,有人说:‘为了达到改革的目标,必须牺牲一代人,这一代人就是3000万老工人。8亿多农民和下岗工人是中国巨大的财富,没有他们的辛苦哪有少数人的享乐,他们的存在和维持现在的状态是很有必要的。’
“还有人说:‘经济学家就是为利益集团服务的;经济学家就是应该不讲道德。不要担心贫富两极分化,财富分配应该以老百姓不造反为底线。’你听听,真正是雷死人不偿命啊。毛主席当年曾一再告诫说:‘立场错了,知识越多越反动。’现在那些人站在什么人的立场上说话?他们不是说得明明白白了吗,是利益集团!
“而民间老百姓是怎么说的呢,我们是物价向美国看齐,收入向非洲看齐。其实,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我们的物价比美国还贵,收入比非洲还要低。有经济学者做过这样的计算,把全国人的工资收入加在一起,除上这个国家的GDP,得到一个数字:欧美最高,大约是55%,南美洲平均38%,菲律宾、泰国是28%,伊朗、土耳其大概是25%,非洲国家在20%以下。90%的人都说,我国跟非洲一个水平,你们简直是太乐观了,告诉你,我们中国是8%。全世界最低!这样的结果是什么?就是苦了全中国的老百姓,都成了无产阶级!祖孙三代干一辈子,在北京还买不来60平方米的一套房子。
“现如今,中国人没有天、没有地、没有神、没有祖宗,我们只认两样东西:权和钱。中国的成功之路变成了两道窄窄的门缝:一个是权;一个是钱。不能从门缝中挤进去,你就会活得很凄凉。而挤进这两道门缝的技术,卑鄙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中国正在经历出卖人格和泯灭人性的疯狂时代。这种情况,人类历史上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真是空前绝后,不知道后世子孙面对历史,会如何看待我们今天的中国人。”
王一鸣听了魏正东的话,当时是如醍醐灌顶,无言以对,只能是轻声地叹息。
由于刚才的话题过于沉重,县长连忙引导村民们说一些高兴的事情。于是大家又开始谈笑风生,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天也渐渐暗了下来,寨子里的上空被一团云雾笼罩着,到处是鞭炮的响声,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看着电视,围坐在一起,开始吃年夜饭了。
村长家今天专门找了几个帮忙的老乡,这个时候也开始收拾桌子,一盘一盘的鸡鸭鱼肉、野菜山珍,很快摆满了几个大桌子。
工作人员早已经准备好了白酒、红酒、饮料什么的,为每个人倒满,大家于是一起举杯,共同欢度除夕。寨子里此时鞭炮声齐鸣,这是王一鸣第一次在一个边境线上的寨子里,陪着国务院领导在这里欢度除夕。
宴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村长家的院子外已经站满了人,有几十个便衣警察在那里维持着秩序。寨子里此时灯火通明,村民们举着火把,沿路排成了两行,为首长送行。
王一鸣陪着首长走出了村长家的院子,一看这种场面,也很感动。山里的老百姓啊,还是那么淳朴,你稍微对他好一点,他就对你感激不尽。这个白家寨可能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大的官、这么多的官,所以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出来了。几个年纪大的,估计有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太,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一看首长要走了,不住地拿袖子擦眼泪。
首长显然也很受感动,连忙迎上去,握着一个老头的手晃了晃,问道:“老哥哥,您高寿啊?”
老头哽咽着说:“八十二了。”
首长说:“来,我和您老单独照张相,做个留念,希望沾一沾您老的光,我也七十岁了,希望能像您老一样健康长寿!”
老头说:“您是大贵人,是我这把老骨头沾您的光,我活了一辈子,能和您这样的大干部握个手,合个影,就是死了,这一辈子也值了!”
首长说:“别那么说,我也是人民的勤务员吗!就是为你们老百姓服务的。”说着首长摆好姿势,旁边的摄影记者连忙抓拍了镜头,镁光灯闪烁,把首长和老人的形象定格在镜头里。
拍完照,首长特意安排身边的摄影记者说:“记者同志,千万要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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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要记着,把相片冲洗好,装裱一下,给老人寄一份。”
记者说:“没问题,首长放心吧。”
首长沿路和村民们不断地握手、寒暄,等上了车,村民们还簇拥在车子的两旁。车子启动,缓缓地开出了人群的密集处,首长冲车窗外的人群不断地挥手。
此时大山深处已经是万籁俱寂的黑夜。车队小心翼翼地行驶在悬崖峭壁旁。为了安全,车速很慢。透过车窗,王一鸣看到,每隔几百米就有一个交警在维持秩序,今天本来是除夕夜,为了保证首长的安全,整个西城市不知道有多少公务人员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车队行驶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明林县城。今天晚上,首长就下榻在这个边境小县的县委宾馆里。
明林县虽然地处边境,但是由于境内有储量丰富的煤、钨、锰等矿产资源,县域经济发展得不错,现在每年的财政收入也有两个多亿了,在西城市也属于中等程度的县了。县城里虽然只有区区七八万人,但是也修建了宽敞的大马路、上百亩面积的休闲广场,主要的街道两旁也搞了亮化工程,今天晚上为了迎接大领导的到来,全部开放,所以离老远就可以看见,县城里华灯齐放,到处是霓虹灯闪烁,家家户户的门前挂着大红的灯笼,很有节日的气氛。
县委宾馆有六栋别墅式的建筑,还有一栋五层高的主楼。首长和他的随行人员,国办的副秘书长,随行的副部长、副主任们,被分别安排进了六栋别墅里。其他的人员和西江省的领导、工作人员都被安排在这栋有一百多个房间的主楼里。
王一鸣的房间在三楼的一个豪华套间里。李耀、何杰、郑天运、秦书海等西江省陪同的领导,都分别被安排在不同的楼层。实在是安排不过来,要在同一个楼层,就一个安排在最东面,一个安排在最西面。这样的安排,也是为了领导会见客人的方便,说明西城市的领导还是动了脑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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