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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江雪禾沉吟:“除了白鹿野,南鸢师妹应当会相助,花时应该也愿意出手。”

缇婴看他一眼:他怎么知道?

月奴说好,已去联系人。

她快速联系好,告诉他们:“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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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玉京门的乱象,正是白鹿野想看到的。

他乐不可支。

妖兽们袭击玉京门,比试当天?,大长老生内乱,开始抢掌教之?位。

他的煽风点火,弄坏了陈长老的天?目通,让陈长老兵行险招。接着,一步步,在所有人的异心下,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

白鹿野仰望着半空中的妖兽,以及长老们和其他门派大能之?间的战斗。

玉京门的护山大阵裂开,天?穹被?蝗虫一样的妖扑满。若玉京门解决不了此事,第?一仙门的名望,自今日起,就要跌至谷底。

白鹿野静静看着。

他想着那位未曾谋面的父亲,想着母族对自己?的追杀;他想着年幼的自己?被?千山的老人林青阳捡到,耐心养着,却因自己?的衰运,自己?不得不一次次远离千山,无法与师父、师妹长伴……

一生注定的漂泊。

都拜此所赐。

他想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玉京门,巫神宫……

沈行川的声?音,在这时通过?传音入密,在他耳边响起:“你认识缇婴?她说你能无条件帮她开阵。”

白鹿野眸子轻轻缩了一下。

他仍然看着这些?乱象,看着遍地?枯槁,死生半数。

他看着这些?伤亡,又想到葱郁山林中,老人拥着自己?,透过?篝火,一起看那刚刚被?捡回千山的十岁幼女。

一面是复仇,一面是兄妹。

白鹿野久久不动。

半晌,沈行川将要放弃时,听白鹿野短促笑了一声?。

他垂下眼:“是,我愿意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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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鸢前往月奴所指的阵眼,去辅助黄泉峰中的人开阵。

中途遇到妖兽袭击,她多?番周旋,却因敌人数量过?多?,难免受伤。

焦头烂额时,忽有一条丝线从后飞来,扯住她面前流着口水扑下来的怪物。

南鸢回头。

隔着眼前飞扬的蒙眼白布,她看不到他,却知道白鹿野就站在自己?身前,操纵着丝线,帮自己?挡下了妖物。

白鹿野回头浅笑:“既然行动不便,何?不干脆摘下布条?对天?命,为何?畏惧至此?”

南鸢不语。

她恍神一瞬,加入战斗前,前方的白鹿野身子一晃,拦住了她一息。她发现?怪物又去攻击白鹿野,放过?了自己?。而她怔然,不知道白鹿野的目的。

背对着她的白鹿野唇角轻轻扬起一丝笑。

他操纵着丝线,控制着傀儡,迎战这些?自己?根本不想迎战的敌人。

他突然轻声?笑:“南姑娘,我给你一个机会吧。”

南鸢听他漫不经心:

“我可以斩断你和玉京门的命牌联系,也可以斩断你与你父亲的血脉联系。只要我斩断那两根线,他们便再找不到你。

“你可以选择平静的一生,不被?他人左右的一生。

“不想与我为敌的话……这是唯一的机会哦。”

他回头冲她笑。

日光早已被?妖兽挡住,照不到他面上。南鸢眼睛也蒙了布条,看不到他是怎样的神情。

但是这一刹那间,南鸢觉得自己?看不到了。

她“凝望”着他,看到了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命运开始向?另一个方向?发展——

与所有人擦肩而过?的南鸢。

与所有人素不相识的南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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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条拂过?南鸢冰凉的面颊。

她安然、沉静、无欲、不染尘埃。

她一步步上前,与白鹿野并肩迎妖。

南鸢轻声?:“多?谢,但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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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时的战斗艰难万分。

不光她要开阵,她还要提防那些?被?陈长老控制心神、狂热地?信赖陈长老的弟子。

那些?乱糟糟弟子中,陈子春惶然地?、苍白地?、呆滞地?。

他在混乱中发着抖靠近花时,他打着哆嗦:“师姐,我该怎么帮你?”

花时打斗中,无谓地?看他一眼。

她看他的眼神很陌生。

傲慢的天?之?娇女,始终不记得卑微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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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兽们的攻击,在一个阵眼处最为猛烈。

这个阵眼没有人看守。

它们感觉到黄泉峰下的阵法开启,那里有恐怖的力量让它们害怕。生灵的本能,让它们趁弟子们前来此处守阵前,破坏这里的阵眼。

房屋倒塌,洪水浇灌,生灵涂炭。

弟子们惨然逃亡,淹没在妖兽的袭击中,不断高呼:“救命,长老救命——”

那几个长老争掌教争得分不开身,哪里顾得上他们。

众人绝望时,一重红光,从倒塌的一处房舍中升起。那火焰腾天?,将扑下来的一波妖兽在眨眼间烧死。

弟子们茫然看去。

一个圆脸少年,站在洪水上只露出一个尖角的房顶上。少年一脸阴鸷,脸色惨白,身后火光凛然,面对着这些?密密麻麻扑下来的妖兽。

黎步看着它们,弯起眼睛,露出一个尖锐的戾气满满的笑。

他轻声?:“你们弄坏了我的屋子,吵到我睡觉了。”

弟子们惊喜落泪。

他们却连他名字都叫不出来——内门弟子中,这位最不显山露水,比试就没有赢过?任何?一场。

在众人的感激仰望中,少年张手,神识中的元神祭出,当空而起,迎向?这些?智商低劣的妖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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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峰中的情形,不比外界好多?少。

月奴将开阵咒诀传入江雪禾识海,江雪禾坐于主阵,充作开阵需要的最重要力量。他不能被?任何?人干扰,任何?外界刺激,都会阻拦开阵。

那长着陈长老脸的无支秽,在此时终于坐不住,向?江雪禾冲去,要阻拦江雪禾。

月奴早已等候在此,迎向?无支秽。

持月剑本就是用来镇杀玉京门门内的无支秽的。无支秽的力量越来越强大,月奴在多?年的杀伐中,曾一次次被?秽息浸染,受到腐蚀。

但有黄泉峰在,到目前为止,持月剑还可以压住无支秽。

缇婴则和那些?秽鬼们战斗。

她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调动自己?能榨干的每一丝灵力去画符,对付这些?秽鬼。

期间,有知情的弟子进入了黄泉峰,来协助他们。但是这些?弟子应该很少来到黄泉峰,或者?有的人,从来没有来到过?。他们难敌秽鬼,很快,黄泉峰的地?面上,血肉成河,倒下了一个个弟子。

缇婴心里连骂他们无用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快速画符,又不断慌张地?抬眼看江雪禾,盼江雪禾快一些?。无支秽不死,可以召唤的秽鬼越来越多?,缇婴快要坚持不住了。

她咬破唇,靠刺痛坚持,不过?是撑着一口气——一定要赢。

一定要帮沈行川当上掌教,自己?成为沈行川的亲传弟子。

高空中,月奴忽然说:“我撑不住了。”

缇婴:“啊?”

她抬头,煞白着脸哆嗦:“不行,你不能撑不住。你是最能打的那个,你撑不住了,我们怎么办……”

但月奴的话,从来都是平铺直叙。

她说撑不住,缇婴便看到月奴周身开始散发黑气,那是被?侵染的秽息……凶剑被?秽息侵染,力量不稳,月奴在阻拦无支秽中,出现?了重重失误。

缇婴甚至感觉到一丝寒气。

她目不转睛——半空中那与月奴打斗的无支秽,似笑非笑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她,如?同她是它的最大仇敌一样。

缇婴四顾。

她望着倒下一片尸体的四周,望着昏昏天?幕,望着坐在阵眼混沌中的一动不动的江雪禾……

月奴再次:“缇婴,我撑不住了。”

缇婴咬唇。

她双目失神,颤声?:“没关系。”

下一刻,缇婴深吸一口气,垂下眼,开始抛弃自己?的所有符纸,咬破自己?的手指,就着血开始画符——

一重山隔一重水,天?涯再闻大梦生。

荡荡游鬼,九魂大梦。

大梦阵起,死亦复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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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金光湛然,一重重幽魂,围绕着缇婴,开始从动荡的气息中飘来。

快速的灵力流失,带来强大无比的力量。

黄泉峰中那些?死去的弟子,在归来的魂魄召唤下,一个个重新站了起来,迎上那些?猝不及防的秽鬼们。

大梦四篇,御鬼驱鬼,送魂净魂,复生咒死,与天?地?通。

……这是大梦第?三篇,“复生”。

这正是那些?从千山一路追杀缇婴追杀到五毒林的恶徒们想从缇婴身上得到的“复生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