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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吟一下,告知?了白鹿野自己断生道的出身,告诉了白鹿野自己曾经有个叫“夜杀”的名字。

白鹿野听到断生道,瞳眸震动?,呆呆看他。

而听到“夜杀”,连白鹿野都忍不住后?退一步,袖中手掐诀,作出防备姿势:“你是大名鼎鼎的夜杀……那黎步是谁?是夜狼?

“你们师兄弟埋伏过?来,是要杀什么人?你投靠千山,认我们做师弟师妹,是为了执行你的什么任务?”

江雪禾摇头。

他淡声说:“我没什么目的。若真有,也?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

白鹿野目不转睛。

断生道、断生道……

小婴幼时的灵根,和断生道之间……不行,他得想?法子问问师父知?不知?道内情。

他脸色阴晴不定,想?问又不敢问,心中顾虑重重。

好久,白鹿野缓口气:“好,那我认你做师兄。但你不要对小婴出手,行不行?”

江雪禾:“不行。”

白鹿野:“你曾是断生道的人!你现在还?疑似仙人转世!你自己一堆麻烦事,拉着小婴搅和做什么?断生道的人果然……”

他本想?说“没有心”“自私自利”之类的话,可是看着江雪禾,他又说不出口。

白鹿野硬生生改口:“你既然想?要家,我们给你便是。既是家人,小婴便是你妹妹,你不当对妹妹下手。何况,我猜,你对小婴千好万好,也?不过?是为了融入我们。我们自然会努力?接纳你,你实在不必在小婴身上继续花功夫。”

江雪禾:“不行。”

他这么冷静,又这么冷漠。

白鹿野真的怒极:“你既已能得到想?要的,还?要小婴做什么?”

江雪禾偏头看他,反问:“不行吗?”

江雪禾:“你也?说,我做了很多事,我不妨告诉你,我还?为她做了很多事,你不知?道。我与小婴之间,已经藏了很多秘密。”

他抬起头。

乌黑发丝贴颊,江雪禾清瘦苍然,睫毛上翘,眸子漆黑。

他其实是一副春山秀水般明丽的少年相貌,但是他幽黑的眼睛,丝丝缕缕,几?分笑,几?分恶意:

“我这一生,活得不会太久,陪她时间不会太长。她是在走上路,我是在逆行朝下走。她修为会越来越高,我最厉害的时期,已经过?去。我与她在中途短暂地相遇,我便放不下了。

“我对她千好万好,她要什么我都会给她,这世上绝不会有我对她更好的人。我不过?是奢求一段缘分。我已经付出了这么多,我还?愿意付出更多的,我一点好处都拿不到吗?”

江雪禾慢条斯理:“没有这样的事。

“我一定要得到些什么。”

白鹿野忍无?可忍,一拳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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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禾养伤的这段时间,缇婴经常来看他,却都是趁他睡着。

他清醒过?来,她便找借口溜走。

江雪禾也?不阻止。

如此反而让缇婴心中更愧疚。

白鹿野也?心情不虞。

白鹿野似乎与江雪禾吵了架,根本不来看江雪禾。他对缇婴去探望江雪禾有微词,脸色难看,却也?并没有阻止。

叶穿林依然要教缇婴道法。

但是缇婴心系在江雪禾身上,江雪禾咳嗽两声,缇婴就?惶然不安,叶穿林眼看着,教也?教不出什么了。

尤其是一日,缇婴修炼时,不小心让手掌淤青。

叶穿林怕她疼哭,正要拿药给她,却见少女纤白的手掌上,伤痕消失了。

紧接着,缇婴立时跳起来,冲他喊:“你、你当心一些,我现在可金贵了,你不能让我受伤!”

没等叶穿林琢磨出怎么回事,那一惊一乍的小姑娘已经跑起来,要去找她师兄了。

如此,叶穿林默然,知?道自己此番输给江雪禾了。

罢了。

反正很快巫神?宫会有猎魔比试,江雪禾作为玉京门弟子首席,必然会出现。而缇婴说不定会跟着去。

到时候那师兄妹二人关系说不定会有新变化,那时再试探大梦术,也?可以?。

叶穿林便向玉京门辞行。

玉京门巴不得他走,欢欢喜喜送走他这尊大神?。

叶穿林走后?,观天山的杭古秋大约养好了伤,也?来告辞。

杭古秋遗憾没有见他好友一面,好友就?闭关了。杭古秋遗憾之际,想?替沈行川看一看缇婴和江雪禾。

江雪禾那边没什么。

杭古秋看到缇婴,又摸着缇婴手腕,再次提出让缇婴跟着自己学儒道。缇婴义?正言辞拒绝,坚定表示自己要学剑术。

杭古秋微笑;“听闻,你跟着叶穿林,学了几?日道法?”

缇婴点头。

杭古秋意味深长:“你要小心些叶首席啊。哪有人无?缘无?故要教你道法的,他与我又不一样,我好歹是你师父的多年好友,他……他之前,可是帮着你们门派的葛长老,与你师父为敌的啊。”

缇婴眨眼:“难道他会在法术上坑我?”

杭古秋笑眯眯:“那就?不好说了。你自己琢磨吧。”

这个儒道圣子浅浅指点了缇婴几?句修为,又给江雪禾留了些药材,给缇婴留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便与之前的叶穿林一样,洒然离开。

如此一来,玉京门终于送走其他三家门派,争夺掌教之乱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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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婴以?为,厉害人物都离开了,自己的修行将步入正轨,和师兄一道,在山上好好修炼。

但是她与白鹿野斗嘴时,听到白鹿野说:“你大师兄伤似乎好了。”

缇婴点头。

白鹿野:“你不去看看他吗?”

缇婴狐疑抬头:怎么了?他之前听到自己要找师兄,就?脸色不太好,这次怎么还?催她?

白鹿野唇角噙一抹笑,心情不错:“你大师兄的伤养好了,他又要下山去了。你再不去见见他,岂不是又要很久见不到了?”

缇婴一怔,然后?立刻跳起,身形消失。

白鹿野苦笑。

他闭目:师兄和小师妹,确实不应在一起。

但是小师妹总是不理师兄……算了,师兄要走了,他若是不告诉小师妹,缇婴知?道后?说不定牵肠挂肚,还?要大哭大闹,吵得他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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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师兄!”

缇婴急匆匆闯入江雪禾的院落。

她没有找到人,院子和屋舍都空寂非常。师兄一向朴拙,她根本判断不出他有没有离开,不禁急得想?哭。

她心里后?悔万分。

早知?道他走得这么快,她就?不要一直躲着他了。

她抽抽搭搭地去拿自己怀里的传音符,哭哭啼啼地想?抱怨他、骂他的不告而别?,忽然,她捏着的传音符亮了一亮。

江雪禾温润轻哑的声音响起:“小婴?你进了我的院落?禁制被打开了,我问一问。”

缇婴一愣。

其实这几?日,师兄总是给她留一些传音符,都是这些不咸不淡的话。

她捏着传音符,根本不敢拍亮,纠结辗转到天明,想?听他的声音,又害怕听他的声音。

此时,师兄熟悉的声音响起,她心头颤颤,鼻尖发酸,发现自己竟然想?念他无?比。

明明她天天去照看他的伤势,但她根本不在他清醒时见他。

缇婴抽抽鼻子,忍掉眼泪,重新捏了一张传音符。

她问:“师兄,你在哪里啊?”

她没想?到,传音符才拍过?去,就?在她这边亮了。

她不禁怔一怔。

这么快的速度,只能说明……江雪禾手中此时必然捏着传音符,就?在等着她。

他是不是如她一样,经常看着传音符,不知?道该不该拍?

缇婴咬牙,毫不犹豫地拍亮这张符,按照师兄给的方位,去寻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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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禾正坐于青山之巅。

他吸收天地灵气,调养神?魂伤势。

清风朗日在天,云雾缥缈缠衣,他靠坐在一棵苍天古树下,静看山巅的云烟缭绕、白鹤拍翅,忽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急促的呼吸声。

他转头,向那奔上来的缃色衣裙的少女望去。

她来得及,双鬓有汗,眸子湿润,鼻尖通红。她张皇四顾,发带飞扬,乌发拂颊,忽然转头看到了他。

她顿了一顿。

江雪禾看她似发怔。

但她很快露出他习惯的那种眼神?——不忿的、怨恼的、记吃不记打的、又娇娇柔柔想?缠他的眼神?。

缇婴怪罪他:“师兄!”

她第一声还?是恼,但第二声,已经轻软含糯,几?分嗔怪:“师兄!”

江雪禾温温和和地应了她一声。

缇婴眼睛顿时酸了。

她再忍不住了,跌跌撞撞向他跑去,跪下来扑入他怀中,拽紧他衣带:“我以?为你下山走了,没有告诉我!”

江雪禾温和,伸手摸了摸她柔软带汗的鬓角,哄她:“怎么会?我去哪里,一定会告诉你的。”

缇婴仰脸:“那你是不走吗?”

江雪禾:“要走的。只是会告诉你再走。”

缇婴的脸垮了下来。

他目光温静,低头看她。

这么好的师兄。

在她扑过?去时,他还?肯抱她。

缇婴又忽然抬头,抬起一只眼,她有些不安:“你是不是生我的气?”

江雪禾挑眉。

他说:“什么?”

缇婴支吾:“就?是、就?是……我不理你的事。”

江雪禾道:“你一贯脾性如此,我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