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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思认为堡内应该拥有骑兵,加强夜不收哨骑,温文韬则觉得火力弱了点,应该增添一些火炮,加强屯堡整体力量。

韩厚不知是跑题了,还是对商事民政比较感兴趣,以极大的笔墨,描写了堡内商业情况,更详列了堡内一家油行、一家豆行、五家杂货店的交易情况,他还注意到,铁钉很畅销。

只有高史银儿子高得祥,大大咧咧,批评了堡内军务,言若自己带兵,该当如何如何。

最后是王斗儿子王争,报告最为详尽,洋洋洒洒,军政,民政,司法都有涉及,隐隐体现出一种大局。

王斗将众小孩文报递给众人传阅后,钟调阳等人对王争文报都是欣赏,不过防守官看到高得祥的文报时,脸色有些不好看,这小屁孩将屯丁当成了甲等军?也有点担忧大将军会如何看待自己。

众小孩看后也没话说,果然彼此间相差甚远,最后,那头野骡赏给了王争。

……

王斗感觉儿子在成长,他在军校学习,加之他的老师是民政干吏叶惜之,耳濡目染下,眼界能力,都在一天一天的开阔。

不过对这份文报,他还是不满意的,内中有明显的缺陷,特别他是自己儿子的情况下。

只是对孩子的教育,最好先夸赞,再委婉指出缺点,所以回到沙城堡后,王斗叫来儿子。

此时王争正兴致勃勃的盘算,日后如何将这野骡训练成自己的坐骑,他们每人都有月例,手上的钱,需计划着使用,想买匹马,也不是简简单单的事。

站到父亲面前时,他仍然兴高采烈。

看着儿子,王斗微笑着,先夸奖了他一番,然后问道:“我儿,观摩了广恩堡,你有什么体会?”

王争想了半天,最后说道:“不容易,小小一个堡,却事务众多,军、民、司,每日总有那么多杂事,孩儿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头晕目眩。”

王斗笑道:“只是一个屯堡,就感觉这么难办,若是几个乡,甚至一个路,那你又会如何?”

王争惨叫道:“那孩儿要吐血三升了。”

王斗哈哈大笑起来,心想儿子总算认识到这一点了,他转换话题,笑道:“那吾儿看为父闲吗?”

王争有些不满的说道:“是啊,很闲,比我还闲。”

王斗道:“那我儿说说,为何为父管这么大地盘,这么多人事,还这么闲呢?”

王争睁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王斗笑道:“所以啊,很多事情,没必要事事亲力亲为,放权给部下去干,用好人就行了。”

他说道:“区区一个屯堡,就有这么多事,若一路,一镇,甚至一个国家呢?这也是古时为什么会有丞相的原因。人说诸葛勤勉,其实这是不可取的,他就是活活累死的,人力有时而穷,你什么事都要做,疲累不说,还不一定可以做好。”

他拿出王争那份文报:“比如你这份调查,把自己当成了防守、屯长、镇抚三官?什么都要参与,什么都想知道,果真如此,你忙得过来吗?这还只是一个区区屯堡。”

王争搔着头:“父亲的意思是说让宜源哥去做屯长,韩思与文韬管军,高得祥去做镇抚,孩儿盯着就行?”

王斗哭笑不得,道:“差不多如此,你要掌握的是方向,具体的事,可以不同人负责,政务军事,纷繁复杂,难道你要事无巨细全都清楚?就算懂得一些,又哪比得过专门干这事的人?”

他说道:“你是我儿子,看问题角度天性不能与别人相同,别人在做事,你则要学会管人,看人,让可以做事的人,到他们该到的位置去,然后放权给他们,让他们把事情做好,这样政事顺利进行,管人的人,也可以轻松。”

王争眼睛雪亮:“父亲教诲得是,看来就是要用好人才,孩儿决定,以后看到优秀的人才,就把他提拔上来。”

王斗摇头:“不,凡事要循序渐进,人的升迁提拔也是一样,骤得高位,对别人不公平不说,也会让人得意忘形,好事变成坏事,不若一个良好的选拔体系,让有用的人才,都能得到提拔使用,一步一步上升,才不会拔苗助长。”

王争搔着头道:“好复杂啊。”

王斗笑道:“当然,你以为上位者有那么容易?管人,看人,都不是简单的事。而且,还需要决断的勇气与能力……”

他温和道:“好了,为父就教导你到这,这份文报你拿回去,好好再修改一番……”

他挥挥手让儿子出去,对进来的钟调阳道:“什么事?”

钟调阳低声道:“大将军,鞑虏有异动。”

……

崇祯十五年九月初一日,“源洋寨”,上午,辰时。

一声巨响,丘陵上一门红夷六磅炮喷出浓密的火烟,闷雷似的炮响,震得前方的铳兵似乎耳朵嗡嗡作响,强大的后座力,还带着沉重的炮身,往铺着木板的地面猛然倒退。

炮弹砸出后,在地面带起一团团草屑泥土同时,又冲撞而去,一架粗木捆扎的木盾被撞成碎片,一阵阵血雾腾起,木盾后方周边,很多推盾的蒙古兵,被激起的碎片打在身上,个个口吐鲜血的翻滚。

更有人身上被横飞的木刺扎中,捂着伤口,痛不欲生的嚎叫。

杀声震天,潮水般的蒙骑,正对“源洋寨”猛攻,四面兵马似乎看不到边,似乎他们主力都在这了。

铳炮的声音不断,硝烟方消,又有新的浓烟冒出,整个“源洋寨”上空白烟滚滚,触鼻所闻,尽是刺人的硝烟气味。

滚滚蒙骑,一波接一波,沿着寨边掠过,他们不断射来箭矢,意图对栅栏后的守军形成压制,以掩护木盾的行进,他们不断倾泻的箭雨,似乎让栅栏前后都变成了刺猬草地。

栅栏后还击,他们铳声一阵接一阵,便是远远骑射的蒙骑,都不时有人惨叫落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