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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子抖若风中落叶,泪珠子落到地上,晕出了一小块湿意。

最终,她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多说,便行了出去。

元槿留在寝殿中,为蔺君泓收拾着行装。

虽说这回去往京州应当很快就要回来,但是出门在外,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若是遇上天气骤变,那可就不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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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妙了。

再加上蔺君泓现在又有点着了凉,是冷不得也热不得,元槿思量着多给他置备一些衣裳,轻薄的和厚重的都多带两件,免得到时候替换的不够用。

她正安排着让孟嬷嬷和葡萄过来收拾,就听樱桃急匆匆来禀,说是灵犀来了,求见皇后娘娘。

元槿很是诧异。

灵犀是定北王的侍妾,平日里和她是八竿子打不着连个面对面说话的机会都没的。怎么忽然就来找她了?

樱桃看看旁边只有孟嬷嬷和葡萄,并未有外人,就半掩着口凑到了元槿的跟前,轻声说道:“好似灵犀是避着人过来的。也不知道她怎么做的,居然没被定北王妃那边的人发现。”

若是被定北王妃那边的人发现的话,恐怕灵犀就走不到皇后寝宫这边了。

元槿会意,吩咐道:“让她去暖阁等着吧。你们在门口守着,我过去看看就来。”

元槿去到暖阁后,和灵犀说了会儿话。再折转回来的时候,蔺君泓已经在寝殿里等着她了。

看到元槿眉目沉郁的迈入殿中,蔺君泓笑问道:“怎么了这是?莫不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他不过是随口一句罢了,毕竟元槿的身份摆在那里,这天底下除了已经关押在牢里的皇太后和明乐长公主,还有安然无恙的徐太后外,怕是再没人谁敢给这小丫头脸色看了。

谁知元槿居然点了点头,还“嗯”了一声。

蔺君泓这下子倒是奇了,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到了他的膝上,边给她捋好鬓边的发,边笑问道:“说说看,谁敢让咱们的皇后娘娘这般不开心?”

“定北王妃。”元槿说着,将一包东西塞进了他的手里。

蔺君泓抬手将纸包凑到鼻端轻轻嗅了一下。闻到一股子药味儿后,他神色一凛,扬声将四卫唤了进来。

待到繁盛他们几个站定后,蔺君泓手一扬,将纸包抛入了繁兴的怀里。

四人凑在一起仔细辨别了下,由繁兴出面,答道:“是毒无疑。倒是不会致人死亡,但会腹泻不止。这个分量的话,恐怕十多日才能痊愈。”

蔺君泓还没开口,旁边元槿已经说道:“十多日?人岂不是要虚脱了?”

蔺君泓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哼笑道:“虚脱的那是你这样娇弱的。像我,顶多脸现菜色罢了。”

听了他这个说法,元槿哭笑不得,轻戳着他的胸膛,说道:“莫不是脸露菜色还是轻的?”

纤纤指尖一下下戳着胸口,直让蔺君泓腹中发热。

他看了看四周神色恭敬的四卫,转眸斜睨了元槿一眼。又把她乱动的手指捉在掌中,这便笑问道:“娘子难道有意见?”

蔺君泓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三分的笑意,七分的宠溺。

任谁听了,都能察觉到其中浓浓的情意。

元槿腾地下耳根红透了。

她转眸望了望四卫,看他们都眼观鼻鼻观心的神色不动,好似什么都没听见,就愈发懊恼起来。

——以四卫的能力,刚才的话,他们哪里会听不到?

这几个人越是表现得无动于衷,就越是说明刚才蔺君泓的表现太过于超出常人的理解范围了,所以他们不得不故意装出没有听见的模样。

元槿又羞又恼,气得去捏他的手指。

她即便用了些力气,却还记得蔺君泓如今正病着,所以,心中有气恼,也舍不得用大力。

这般的“惩罚”,在蔺君泓看来,跟本就造不成威胁。甚至于,透过她这猫儿抓挠一般的力道,他也知道她虽羞恼,依然在心疼他。

蔺君泓面上的笑意愈发深浓。

他轻捏了下她小巧的耳垂,口中说的话却是冷肃万分。

“东西搁好了,只当做是不知道。”他在元槿的唇角轻啄了一下。看到女孩儿脸红红的四顾去看,生怕被旁人瞅见了,就低低的笑出了声,“待到去了京州后,就放出消息,说我腹痛不止,眼看着人就要不好了。”

繁武猛地抬起头来,眼见元槿的视线要扫到他这边了,又赶忙低下了头,问道:“陛下既是如此说,究竟是要给谁看?”

他们四个只是知道了这东西是什么,但是,还不知道它的来由。

蔺君泓笑看着元槿不说话。

元槿挣脱出他的怀抱,和四卫大致说了东西的来源。

听闻是定北王妃所做,繁盛忍不住开口道:“陛下,虽然王妃做下此事,但王爷应当是不知情的。”

蔺君泓点了点头,“皇叔若是知晓,想必早就将此事阻止了。”

他眸色一沉,低声道:“不管她是因了什么缘故而这样做,她既是有心害我,我就断然不能轻饶了她。今日能纵人投轻毒入水,下一次,或许就是致人死命的东西了。”

元槿甚少见到蔺君泓露出如此狠辣的模样。

但她知道,身在至高之位,遇到这样的事情必然要行事果断,方才不能留下后患。

她低叹一声,不知道为何定北王那般通透练达的人,为何妻子竟是这样个不懂事理的。而后再不多问一句,由着蔺君泓给四卫安排相应的事情,她则脚下一转,亲手去给蔺君泓选择衣裳去了。

过了晌午后,蔺君泓一行便往京州而去。

这一回过去,轻车简从,并未带太多的人手。不过,随行的皆是一等一的好手。

元槿这个时候方才晓得,那日里隐匿在房梁上的人,居然跟随了蔺君泓多年。只不过一直隐在暗处保护着他,所以,以元槿的“本事”,压根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这一回出行,元槿忍不住有些好奇,趁着车子走过郊野的时候,撩了车帘子往外去看,四顾寻觅着。

蔺君泓初时只当她是在看美景。而后发现她在左顾右看根本就没有将视线落在那些田野风光上的时候,方才发觉了不对。忍不住凑了过来,顺着她的视线到处乱看着。

元槿瞧见他这般状态,倒是奇了,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跟你做同样的事情。”蔺君泓随口说完,到底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你在找什么?”

元槿想到自己的疑惑时,颇有点尴尬。

但是蔺君泓既然问出口了,她就也不遮掩着,坦坦荡荡说道:“我在寻那个高手。”

高手的名字,蔺君泓没和她说过,她就没多问。她在蔺君泓面前提起那个房梁上的人时,每次都用这个称呼,故而知道,自己这般说了,蔺君泓定然明白。

果不其然,蔺君泓顿时面露了然。

可是瞬间的恍然大悟过后,蔺君泓又有些不明,“你找他做什么?”

元槿觉得自己的理由很是奇葩,心里十分发虚,面上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板着脸说道:“我想瞧瞧他到底是怎么在暗处保护你的。”

她是真的好奇。

可是她的好奇到了蔺君泓的眼中,却成了小女孩儿般的可爱。

蔺君泓在她唇上落下个轻吻,笑道:“他混在后面的侍卫里。”想了想,也学着元槿的模样板起脸,一本正经说道:“你放心,他不会在天上飞的。”

元槿顿时有些气馁了。

原来刚才她看了看天上的那些小动作,并没有逃出他的眼睛。

而且,原来,武侠小说什么的果然是骗人的。什么飞来飞去,根本就是杜撰。

蔺君泓瞧着她脸色忽晴忽暗,也是觉得甚是有趣。就多逗了她几句。

眼看着小妻子连耳根都红透了,蔺君泓忍耐不住,哈哈大笑。

其实蔺君泓原本是不打算带元槿同行的。

毕竟这一次急着去,急着回来。并未打算待太久。

可是出了沈氏的事情后,蔺君泓瞬间改了主意。

——元槿性子和善,是在明处。沈氏行事阴狠,又是在暗处。

以暗处暗算明处的人,再怎么说,也是胜算极大的。

他打定了主意这次要给沈氏的好看,故而未将这事儿捅破,依然让沈氏住在宫中。又生怕元槿吃暗亏,索性将她带在了身边。

左右陪着她坐马车过去,不过多耽搁几个时辰罢了,也不是腾不出来时间。

无论如何,求个心安最重要。

在他眼里,什么事情都能耽搁,唯独元槿的安全,半点儿也不能马虎。

元槿自是不知晓蔺君泓的这一些思量。

她看蔺君泓要带着她走,也没多问什么。随意收拾了两件衣裳就上了车。

蔺君泓看她给他收拾了整整一大堆的衣裳,偏偏她一个爱美的姑娘家才带了两件,心里头又是开心,又是心疼她。也不管元槿怎么说了,蔺君泓又多停留了一炷香时间,让秋实过去帮她多选了十几件放到车上,这才吩咐车子开动。

如今和元槿说笑了一路,待到到了京州后,蔺君泓恍然惊觉,时间竟是过的这样快。

细细一思量,蔺君泓不由想着,果然带了她同行是对的。有她在,什么都不难熬了。就连这无趣的赶路,也变得有意思起来。

蔺君泓这个时候便开始考虑着,往后不管去到哪儿,都要想办法哄了她同去才好。不然的话,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岂不无趣?

蔺君泓正这般兀自打算着,那边四卫已经将诸事安排妥当,而后繁英行来,低声问道:“主子,要不要将话放出去?”

他口中之所以没喊陛下而是唤主子,就是因为蔺君泓这一趟出行并未太过大动干戈,在外的时候身份稍稍做了遮掩。免得京州有些人听到了风声后有所行动。

虽说心里头还在琢磨着往后怎么说动自家小娘子,蔺君泓面上已然表情变冷,说道:“自然是要放出去。不早些‘出事’的话,哪里对得住她这么‘精细’的安排?”

“那要闹出多大的动静?”繁英追问道:“是要一个人知晓,还是宫里人知晓,亦或者是天下人知晓?”

蔺君泓赞许的看了他一眼,抬起修长食指,遥指了下冀都的方向,“就一个城里的人知道便可。”

他的意思便是要在冀都内散布消息了。

繁英会意,知晓蔺君泓是索性借了沈氏这一招来引蛇出洞,牵出那些余党。就点了点头,回身跑回去,将话与伙伴们说了。

繁武抱胸冷笑,“有些人自己是傻子,就当旁人都是傻子。哪有人会蠢到送死也去干?”

他这话,其他三卫俱都听明白了,跟着点头。

繁武的意思很明白。

那定北王妃这些年被定北王护得太好了,竟然不知道人心善变。

虽说灵犀在她面前是乖顺的模样,可是她这样直截了当的让灵犀送死,灵犀哪里会干?

四卫商议了下该如何将话散发出去效果最好,这便由繁英去安排,其他三人则留下来继续护卫着蔺君泓了。

消息不多时就传到了冀都之中。

最先得到消息的,自然是宫里。

当蔺君泓想要彻底瞒住一个人的时候,多的是法子让那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外面风云变幻。

故而沈氏只知晓灵犀应当是成事了,却不知道灵犀到过元槿的寝宫一回。

她将灵犀唤了来,笑着让灵犀跪到地上。看灵犀跪得膝盖都发抖了,方才手一挥,大发慈悲的让灵犀回去继续养伤。

徐太后知道了这些事情后,觉得有些蹊跷。听闻沈氏将灵犀叫去,她不愿搀和到定北王府的家务事里去,睁只眼闭只眼的当做不知道就罢了。而后又派了几个人去细问陛下的病症。

——即便她觉得蔺君泓没什么可能会中了人的暗算而身子有损,但也说不定是身边的人疏忽了没有照顾到。所以还是多问一问的好。

只不过她也不知道蔺君泓去了哪里。所以是遣了人去问的禁卫军副统领葛雨明。

左右葛雨明知道蔺君泓的去处。由他带话,终归是能收到消息的。

至于旁人,压根不知道蔺君泓如今不在宫里。

听闻陛下身子抱恙的消息后,只当蔺君泓是病在了宫里,暗道难怪是定北王出面处理政事,原来是陛下病了。

蔺时谦是极少数知道蔺君泓去向的几个人里的。

他听闻蔺君泓生病的消息后,心急如焚。有心想要去探望,又怕耽搁了这边的政务。

旁的不说,这个江山,他是要替蔺君泓守好的。

当年他应得而没能得到的,他一定要给蔺君泓看守住。

是以蔺时谦即便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到了白日里,依然精神抖擞的去到书房里,帮忙处理政事。

他也有心去问一问蔺君泓的病症如何。

但是,蔺君泓待他这个叔父,算不得太亲近。只让人给他了一句“无恙,无需担忧”,便没了下文。

若是以往,蔺时谦定然就信了他这话,相信蔺君泓是没什么大事了。

可如今蔺时谦的心境早已与以前大不相同。

即便心里告诉自己无数回,蔺君泓定然是没事的,自己定然不需要去担忧他。心底深处,却怎么都抛不下那份忧心。

许是心里的担忧积攒了太多,许是连日的休息不够伤到了身子,许是心里积压了一件无法对人言说的秘密……没多久,蔺时谦就忽地病倒在床。

而且,这一病就十分的严重,居然直接起不来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