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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傅氏病情好转的事情不该告诉外人知晓。可是事关玲珑,而且玲珑做了件大好事。思来想去,穆霖还是遣了人去国公府,寻七爷把这事儿说一声。

郜世修进宫一趟,下午方才回府见到侯府派去的人。

此人是穆霖身边的一个小厮,年纪不大,很机灵。把当时傅氏带着玲珑去参宴的情形说了。还把自己听到的细节尽数禀与郜七爷。

“……是玲珑小姐去了后,夫人好起来的。夫人现在可疼玲珑小姐了,把她当正经主子宠着,去哪儿都带着。”

郜世修沉吟片刻,问他:“你是说,侯夫人病了那么久一直不见好,反而看到玲珑后就好起来了?甚至于,像是要痊愈了?”

“对。”小厮喜气洋洋地说:“大太太还逢人便说玲珑小姐是福星呢。”

郜世修让人赏了他些碎银子。

待到小厮欢天喜地拿着银子离开后,郜世修与身边几名亲卫说道:“我去侯府一趟。你们稍等片刻。”

亲卫没料到会这样,急声问他:“爷。您不是说这个差事耽搁不得,需得赶紧出城吗?再去侯府的话,会不会来不及……”

“无妨。”不等他们说完,郜世修翻身上马,拉起缰绳,“若是晚了,和守城的人说一声,让他们打开城门就是。”

语毕,再不理会其他,当即策马驰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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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正好。晌午刺眼的光亮过去,到了下午后半段时候,柔和的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而又舒适。

玲珑正在秋棠院里吃果子,红霜急忙来禀:“小姐,侯爷那边遣了人来说,七爷来了,说是要见您。”

“真的?”玲珑惊喜地问。

得了肯定答案后,她开心地把果子随手抛到碟子里,拎着裙摆往外跑。

傅氏笑着嗔道:“这孩子,喜怒都摆在脸上。郜七爷就那么好么?冷冰冰都不带笑的,她也真乐意去见。”又大声地说:“你慢着点儿。别摔着了。万一跌倒了,可没人背你过去。”

这话果然奏效。

玲珑听到后,跑得没那么急了,明显小心许多,脚步放缓一些,也知道低头看路避开石子了。

傅氏这才放心下来。目送她远走后,进屋让人准备点心去。

去到花厅门口,玲珑深深呼吸了几下,等到气息平顺一些后方才让丫鬟撩开帘子,迈步进去。

屋里没有点火盆,有些冷,有些凉。可是看到里面那个挺拔的身影后,一切寒意都算不得什么了。

玲珑明明告诉自己要冷静些,却还是忍不住开心地飞奔了过去。

“七叔叔!”她高兴地唤着。

看到她的笑颜,郜世修也忍不住露出微笑,颔首“嗯”了一声。

玲珑眼巴巴地抬头看他。

“急什么。看不到你的话我又不会走,不用那么慌地赶过来。”郜世修递过来一方帕子,“擦擦汗。我待不了太久,没让人生火盆。若是有汗的话你容易着凉。”

这是一方素帕,绸缎质地。有着他的体温,还带了淡淡的墨香和茶香。

看它那么干净整洁,玲珑都有点舍不得拿它来擦汗了。可七叔叔说了,她就得照做。于是小心地沾了下额头。再沾一下。

几回下来,郜世修看不过去了,从她手里抽出帕子,在她小脸上轻柔地抹了一通,又把它塞回怀里。

盯着玲珑在旁边椅子上安稳坐好,郜世修方才落座,说道:“听闻侯夫人是见了你后好起来的?当时发生了什么?你说与我听听。”又补充说:“巨细靡遗,尽数讲出。”

玲珑没料到他来是为了这件事。

虽然他的声音很温和,一点也不严厉。可玲珑还是瞬间提起了心,开始紧张起来。

她知道,七叔叔十分敏锐。在他面前,好似什么遮掩都无所遁形。

这样的情况下,有些话不说出来比较好。

可是、可是七叔叔要的是“巨细靡遗全部说出来”,而她又不想欺骗他……

沉默许久后,玲珑还是把当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慢慢讲了。

说完后,她紧张地揪着衣角,低头看着脚前的地面。

郜世修兀自沉吟着,抬指轻叩桌案。

指尖与桌面相击的咚咚声,仿佛敲在了玲珑的心上,一下一下,叩得她大气也不敢出。

半晌后,敲击声突然止歇。

玲珑刚要松一口气,就听郜世修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

“有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父母究竟为何刻意遮掩住你身上的异香,不让旁人知晓?”

话没说完,外头响起了红霜的声音:“夫人,茶沏好了。”

姑嫂两个默契地静了下来没再提及这个话题。

帘子掀开,进来的并非去泡茶的红月,而是傅清言。红月随后而入,捧着红漆梅花纹托盘进到屋里,将茶盏依次放在了邓氏和傅氏跟前。

傅氏问傅清言:“玲珑呢?”

“她啊。”傅清言的眸中现出暖意,“被三小姐叫去了。好像是三小姐和三少爷有什么冲突,到了大太太跟前争执不下,喊了玲珑去作证。”

傅氏忍俊不禁,侧对着邓氏说:“家里那两个活宝,一刻也不得闲。平时少宁不在家就罢了。一在家待久,俩人准得闹起来。”

“现在不怕了。”邓氏笑道:“有玲珑呢。”

“这倒是。”傅氏说:“兄妹俩都喜欢玲珑,她一说和,两人就不闹了。”

说着话的功夫,邓氏和傅氏端起茶盏来饮。

掀开茶盖,茶香四溢。

傅氏“咦”了声,试着抿一口。

邓氏面带疑惑着慢慢饮着。

半晌后傅氏先开了口问:“这茶是怎么回事?”

红月还没开口,傅清言已经反问:“姑母看是怎么回事?”

傅氏笑道:“若是可以看得出我就不必问了。”

邓氏尝着手里这个茶有点苦有点甜,好喝,是绿茶的味道却又不完全是绿茶的味道,就唤了红月,也问:“这是什么茶?”

红月嗫喏着答不上来。

傅清言含笑道:“母亲问她,她是说不出来的。因为玲珑泡这茶的时候,让丫鬟去准备东西了,只我在旁边一直看着。”

“玲珑泡的?”傅氏和邓氏都大为惊讶。

“是。”提到刚才的情形,傅清言的语气不禁柔和了下来,道:“母亲的那一杯,她加了甜杏仁和蜂蜜到绿茶中。说是看到母亲刚才咳声不止,这样泡茶止咳润肺,对身体好。还特意告诉我做法,让我回去后给您也这样泡着喝。至于姑母的,她是用白术和甘草煮了水,再用这水泡绿茶。姑母最近脸色不太好,这茶能够益气生血。”

邓氏赞道:“这孩子真懂事。”

“是懂事。”傅氏把声音放轻,“她家人是做茶生意的,想来知道这些比较多。”

推己及人。想到自己失去女儿的痛苦,再提到玲珑的遭遇,傅氏的心里也不好过。

半晌后,傅氏叹道:“这孩子也是有心了。”

邓氏有心想要打趣她让她心情好些,刚才看她是头回喝这茶,就道,“你可是沾了我的光了。我不来,玲珑也没这么折腾着给你弄。”

“话可不是这么说。”傅氏袒护玲珑,“平日里我不让她去厨房和茶水间。如今你来了我少看了几眼,她才跟着钻了过去。”

她这话是实话。

高门大户的女儿们,有哪一个会往那些地方去?

不过,邓氏也有此看出傅氏是真喜欢那小姑娘,就笑着没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