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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家的杂事,他不愿多管。

但是事关他的女孩儿,他不能不理会。

闵玉容羞窘得脸涨红。

好在闵九爷素来霸道惯了,旁人对她多是同情,并无人瞧不起她。偷觑了下周围人,见没有鄙夷的目光,她的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轻轻的搁置声响起后,闵清则朝着君兰道:“你给我拿来吧。”

君兰不知这是何意,好生拿起了玉佩上前。

她把玉佩捧到九爷跟前,九爷不理。于是打算把它搁到他身边的桌上,却被他抬手止了。

君兰踟蹰着拿了东西放到长灯眼前。长灯似是被惊到了一样往后退去,连连摆手。

“姑娘还是给九爷吧。”长灯恭敬说道。

君兰不知长灯怎地突然对她这样礼敬起来,只能再次拿了手中之物回到九爷跟前,望着他欲言又止。

“九爷,这该怎么办才好?”

君兰无奈地悄悄去看九爷,却意外地在他眸中发现了一闪而过的笑意。

“既是拿到了,怎不早些和我说。”闵清则快速低声与她说了句,方才声量如常地道:“玉佩是陛下所赐,我手上脏污未净,不好拿它。你先替我收着。”

众人只听到了最后两句。但这短短两句,却让她们尽皆错愕,齐齐抬头朝着君兰看来,眼中神色闪烁不定。

这还是头一次看到九爷同意让女子碰他的东西。

而且,九爷此刻的态度显然说明了一个问题。

玉佩一事,君兰不理亏。

在这静寂中,低沉之声缓缓响起。因着连日不曾休息而略带沙哑,却更添几分杀伐之气。

“我的东西,无论是什么,她拿着就拿着,与你们毫无关系。至于玉佩为什么会在她这里——”

闵清则慢慢侧身,望向身旁少女。

她光洁的额上微有细汗,呼吸急促,显然紧张极了。但,她依然倔强地挺直身子,仰着头,半点都不肯服输。

两人视线相撞,她认认真真地回视着他,想要辩解,“九爷,我……”

“我知道。”闵清则唇边漾起极淡的笑意,转瞬即逝,“此事你没做错。原本也是和我脱不开干系。”

这话来得突兀,让君兰有种事情脱离了自己掌控的感觉。

此时清冷的声音在屋中慢慢回响。

“因她见我时连‘九叔’都不肯叫一声,我罚她每日至少去思明院两个时辰,为我收整思明院的小书房。今日正是第一天。”

满屋的人面面相觑大惊失色:九爷居然肯让女子到他院子去了么?而且还能进到他的屋里?!

君兰则在旁目瞪口呆。

思明院?

每天?

至少两个时辰?

闵清则淡笑着望了她一眼,而后面容冷肃地朝向屋内其余众人,“……所以,她在院子里捡到了我的东西,实乃意料之中的事情。没甚特别。”

闵玉容觑了眼侯府妈妈,脸色苍白十指紧抓衣角,“之前分明没人见八妹妹去过思明院。”

长灯哼道:“这次时间很短,刚进去就出来了不成么?”

“可是九爷,八妹妹终究是动了您的东西。而且,她若是真在院子里捡到,为何不即刻把它留在思明院里,反倒要带在身上拿出来。”

长灯哈地笑了一声:“爷准她拿,与你何干。”

闵玉容犹不甘心,还欲再言,一抬头看到九爷不带温度的眼神,顿时惊得脊背上冒出一层冷汗。

“你信口污蔑她,此事定要追究到底。”

闵清则语毕,眸光冷然利刃般划过在场所有人,一字一句铿然开口。

“她既是入了我的院子,便是我的人。从此刻起,没有我的准许,谁也不准动她。哪怕一丝一毫也不行。”

红莲委屈得很。

她是八姑娘屋里伺候的,昨儿晚上是她守夜。今早上看姑娘起得早,她就忙着去厨房催姑娘的早膳,待好后回屋去看姑娘。

谁知道姑娘不知怎么地又睡下了,屋子墙角搁了一件衣裳。抖开来看,衣裳湿透,拧一下还能滴水。裙角处裂开了个约莫半尺长的口子。

那衣裳是从锦绣阁买的,论针线,闵家伺候的人里没一个能比得上。她担心缝补不好,请示夫人是否送到锦绣阁去弄。

谁知居然遭了数落?

青叶不太清楚个中细节,不过之前王妈妈处理表姑娘事情的时候有把她叫去帮忙,因此听到湿衣裳后多少有点敏感。

看红莲落泪,青叶悄声呵斥她。

没多久,屋里谈话声渐歇。天,也已经大亮。

闵广正刚走不久,丫鬟匆匆跑来禀道:“夫人,姑娘醒了,说要见您。”

高氏忙让人把她请进屋。

帘子掀起又放下,娇俏少女步入屋中。

她身穿藕荷色缠枝纹通袖夹袄,配丁香色绣百合八幅湘裙。举目环顾四周时,眉目灵动顾盼神飞。视线落在高氏身上后,她恍然惊觉,敛容福身。

她本就生得美貌,原先因着眉眼里带着一股子强势而显得凶悍,瞧着虽美却少了些灵气。

如今这温和雅致的模样,反倒是将这美貌凸显地愈发浓烈起来。

高氏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口中说道:“你与我何必多礼。坐着吧。”又关切道:“听说你刚才没睡好?怎么不多睡会儿。又没什么事情。”

正端茶进屋的青玉闻言叹了口气。

夫人就是这样的脾气。再怎么气愤八姑娘的做法,也从来舍不得斥责她一句。

君兰并未落座。她站在原处,双手交叠十指绞在一起紧紧握着,轻声道:“我想知道她怎么样了。”

那个“她”,自然指的是已经故去的表姑娘。

此时高氏刚好走到君兰的身边,看她额头上还有细汗,顺手拿起帕子给她擦了。

君兰不习惯和她亲近,连退两步。

高氏见汗珠已经被擦去就收了手帕,“已经和你爹说过,晚些等你祖母醒了再去和她老人家讲一声。还能怎么样?她年龄小不能大办,按照礼数葬了就是。”

“这样啊。”君兰喃喃自语道。

此时她双眼红肿一瞧就是哭过的。高氏生怕女儿现在的模样会引旁人的怀疑。毕竟那丫头和君兰的关系算不得很亲近,她骤然出了意外,君兰没道理无缘无故会哭这么伤心。

高氏吩咐青叶到隔壁屋里给姑娘敷眼睛。

出屋的时候,高氏见红莲在旁探头探脑地没事做,脸色一沉,与王妈妈道:“把她关起来。锁柴房,没事儿不要放出来。”

红莲骇了一跳,跪下求饶:“夫人,婢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高氏给王妈妈使了个眼色。

王妈妈塞住红莲的嘴,叫了两个粗使婆子把她拖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恒春院里来了人,说老夫人已经醒了,让大家去一趟。

高氏有点紧张,让人赶紧催着姑娘些。

如今已经是深秋,闵老夫人年纪大了,寒冷天里就没法起得太早。

平日恒春院里需得等闵老夫人用了早膳后才会开始渐渐热闹。今天却大不相同,清早的天刚亮就喧闹起来。只因老夫人听闻了表姑娘的死讯后,片刻也等不得,立即让两房人聚到她那儿去。

高氏在路上不住吩咐君兰,等会儿见了老夫人应该怎么讲、怎么说。

君兰只默不作声地听着。

高氏没辙,索性丢下她先走一步,好赶在君兰见到老夫人之前把那些话都提前讲了,免得等会儿老夫人问起君兰来,这孩子再说错了话。

还有,她得想办法让老夫人快些把那丫头葬了才行。不然留着多一天就多一分的可能会查出真相。那样的话君兰少不得要挨了责罚。

高氏心里急,一步比一步走得快。

待她离得远些后,君兰方才轻轻舒了口气。眼看着恒春院的院门就在眼前了,君兰刚凝起心神准备迈步进去,却听到后面有人在叫她。

“姑娘。”丫鬟红梅小声地说:“十姑娘来了。”

君兰转身看过去,便见一名年岁比她略大的少女正朝这边赶来,正是三房的十姑娘闵萱。

君兰很高兴。

因着处境的关系,她平日里十分低调,友人也很少。闵萱虽然和她接触不算多,却算是极少数和她相处融洽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