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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声音很平静,问:“你一直觉得自己会离开云泽台吗?”

赵枝枝不知道他为何问这话,她轻声答:“要是能不离开那就更好了。”

太子又问:“看到赏赐之前,你有想过自己能在孤身边待多久吗?”

赵枝枝老实道:“被召寝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或许能待一个月,后来又觉得自己或许能待三个月,再后来,觉得三年也有可能。”

太子从她身上爬起来,赵枝枝跟着坐起来,她仍抱着他。

太子反手掰开她的手,他将她细瘦的手腕捏在掌心,一字一字道:“不是三个月,也不是三年,你记住,你会在云泽台待一辈子,哪都别想去。”

赵枝枝愣了愣。

太子起身,神情清寡:“你的男人,注定只有孤一个,孤若是死了,你这辈子再也别想有男人。”

“就算孤以后死了,孤成了鬼,你也得做鬼的女人,孤会来梦里寻你,与你在梦中夜夜欢爱。”

“有孤在,你还想去哪?”

他漆黑深邃的眼定在她脸上:“孤就是你的家。”

赵枝枝眼睫不停眨,她脑子僵住了。

他似乎不满意她的沉默,像教她雅字时命她重复以此确认她记住了刚教过的事:“说,谁是你的家?”

赵枝枝屏着呼吸答:“是殿下,殿下是我的家。”

太子往外走:“睡下罢。”

赵枝枝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脱口而出:“殿下去哪?”

太子头也不回:“去生闷气。”

后半夜,赵枝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可能因为许多小童陪在她床边,小童们守着她,他们打哈欠,困意绵绵,她也跟着困起来,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赵枝枝睡得天昏地暗,第二天醒来时已是下午。

睡多了觉,睁眼时觉得自己还在梦里,梦里她也在睡觉,一下子醒来,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赵枝枝想起昨天的事,才过去一天,却恍若隔世。

她将自己昨天干过的事在脑中重温一遍,然后彻底清醒了。清醒后脸蛋滚烫,不太想承认昨天那个人是自己。

赵枝枝摸摸肚子,要是这个时候来月事的话,可不可以拿月事当借口,说自己昨天的唐突是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才会做出那种举动?

赵枝枝叹口气,不行啊,太子殿下知道她什么时候来月事,她骗不过他的。

赵枝枝坐起来:“兰儿,兰儿。”

小童进屋,但不是兰儿:“赵姬有何吩咐?”

赵枝枝:“怎么是你,兰儿呢?”

小童:“兰儿不在,赵姬吩咐奴便是。”

赵枝枝一颗心悬起,坚持:“我要兰儿。”

半个时辰后。

兰儿跑进丙殿,气都没喘直,扑到赵枝枝面前:“赵姬,奴来了,奴来了。”

赵枝枝见他安然无恙,僵直的腰杆缓缓垂落,松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兰儿跪在她面前,一边说话一边往前挪:“奴无事,奴好得不能再好,赵姬莫要为奴担心。”

赵枝枝怕他被责罚,她已经知道昨天的事是她自己误会,事是她自己惹出来的,她在太子面前说了那样的话,她将自己藏起来的心思全都露了出来,事已至此,覆水难收,她只希望不要有人被牵连。

“要是殿下问起,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赵枝枝拂掉兰儿头发上沾的树叶,“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是你将殷女的事告诉我,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算殿下生气,他也只会生我一个人的气。”

兰儿没敢说,殿下已经知道了。

殿下没有罚他,殿下问他为什么要为赵姬打听第一阙的事,他没敢隐瞒,他诚实地将自己希望赵姬能够永远陪在殿下身边的念头告诉殿下。

殿下最不喜欢被人干涉私事,更何况是他一个小小的童儿。殿下要宠谁要幸谁,都是殿下自己的事,他一个童儿胆敢左右殿下的喜好,是杀头的大罪。

兰儿悄悄看了看赵枝枝,赵姬正在吃东西,她自己吃,还不忘给他吃。

因为赵姬,所以殿下没有罚他,殿下让他以后莫要再自作主张,除非赵姬吩咐,赵姬想要打听的事,他才能去打听。是他自己过意不去,所以才自请跑去做清扫庭院的杂活。他决心要尽快扫完,不让赵姬担心。

赵枝枝一边吃一边想昨晚太子对她说过的话。

吃着吃着,她低下头,捂住自己的脸,面颊的温度沾到指尖,蔓延全身,整个人都变得滚烫起来。

殿下说了许多好听的话。不,不止是好听而已,是全天下最动听的话。

虽然殿下对她说那些话的时候,他似乎藏着隐忍不发的怒气,那些话说起来也是凶巴巴的,但是,他说的每一句,都抚在她的心头。她不用担心被送出去了,她可以安心地待在云泽台,哪都不用去。

昨晚他走的时候,说他还在生气。

她会讨好他,她一定会让他消气的。

“兰儿,你觉得殿下今天会回来吗?”赵枝枝心里没底。

兰儿:“肯定会!”

赵枝枝看了看窗外,她开始盼夕阳:“我现在就去门口等殿下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