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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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稷想了会才想到夏朔是谁。
是那个促成赵国递上奏书的人。
姬稷:“不是。”
季玉感慨:“若是如此,那就奇了。”
话音刚落,堂外幺幺的喊叫声传来:“公子!公子!人都快走光了!你快点!回去吃饭了!”
季玉匆匆向姬稷告别,到季衡面前时,季衡转过头不理他,季玉强行拽拽他的衣袖,小声:“叔叔,这几天我都在帝台,你要是想我,就派人到城东板子桥下的平屋来找我,进门费不多,五百刀币就够了。”
季衡踢他:“滚滚滚。”
堂内就只剩姬稷和季衡两个人。
姬稷声音平缓:“季大夫真的不打算认回季玉吗?若只是为了做样子给孤看,大可不必,季玉有才,不管他是哪家的人,孤都会用他。”
季衡努努嘴:“臣为何要做样子?殿下为人,臣最清楚不过,即便臣偶尔与殿下政见相左,殿下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故意打压我季家的子孙。”
他双肩一抱,气鼓鼓道:“殿下重用季玉,臣还害怕呢。”
“哦?季大夫为何害怕?”
“小季大夫有殿下撑腰,将来他要越过我这个叔叔,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到时候他骑在我头上,指不定如何欺压我这个老头子。”
姬稷笑了笑,没再说季玉的事。
他拿出一铜管羊皮卷:“孤有件事想请季大夫帮忙。”
季衡一早看出来姬稷想留他说话:“殿下,有话不妨直言。”
姬稷递上羊皮卷:“这件东西,还请季大夫代为保管。”
季衡狐疑打量手里的羊皮卷:“臣替殿下保管前,需得知道,这件东西有多重要,是否涉及王室机密。”
姬稷:“与国事无关,是孤的家事。”
季衡瞬间来了兴趣:“家事?殿下的家事,为何让臣保管?”
“因为季大夫刚正不阿,就算孤是太子,季大夫也不会为了讨好孤,向孤低头。”姬稷指了指羊皮卷,“孤知道,若是有朝一日孤违背了羊皮卷上的誓言,季大夫定会第一个站出来指责孤。”
季衡:“殿下这话说得奇怪,臣与殷王室一条心,臣为何要站出来指责殿下?”
姬稷:“因为羊皮卷上的事与殷王室无关,只关乎孤的私德,季大夫最是喜欢凑热闹,到时候绝对不会视而不见。”
季衡心痒痒:“里面写了什么?臣能看吗?”
姬稷:“孤不让季大夫看,季大夫就不看了吗?待孤走后,季大夫再看吧。”
季衡说起客套话:“不看,臣不看。”
姬稷起身往外,才刚迈出堂屋,就听到屋里季衡的爆笑声。
季衡笑得眼泪都出来:“想不到殿下也有这一面,当真令吾佩服。”
然后是一连串喘不过气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姬稷深呼一口气,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淡定从容地吩咐寺人:“备车,回云泽台。”
赵枝枝铺了软席在建章宫大门前等人,因为不知道今天太子是否会回来,她做好等上一夜的准备,所以才命人铺了软席。要是站累了,她就坐到软席上歇歇。
在软席上端坐,被小童提醒,像是请罪,赵枝枝灵机一动,请罪好!就是要让太子殿下一眼看到她认错的诚意。
小童们一边给她出主意一边端来吃食,渐渐地,大家都坐到软席上,没端坐,歪歪扭扭地坐着。
赵枝枝吃着鲁国进贡的小枇杷,建章门前开阔的坪道被日光照得泛起金光,远处各宫宇的屋瓦连成几条霸气周正的线,晚春的风已有躁意,吹在身上毫无凉意。
夏天快来了。
小童们你一句我一句:“赵姬可以将自己绑起来!奴以前在殷都时,时常看到有大臣这样做,他们将自己绑起来,跪到王宫门口,边哭边说自己是个罪人,若是运气好,陛下会亲自赦免他们的罪。”
赵枝枝认真考虑:“可行吗?”
小童:“当然可行!赵姬听说过季家那位上卿吗?他就做过这样的事!”
赵枝枝一听上卿都这样干过,她立马吩咐:“快去取绳子来。”
另有小童道:“奴也有一策。”
赵枝枝:“你说。”
小童:“赵姬无需绑自己,只需奉上几根藤条。过去三王子靠着藤条,躲过了陛下的一次次责罚,有时候殿下被三王子惹恼了,三王子也会用奉藤条给殿下,三王子请殿下鞭笞,但是殿下一次都没鞭过,每次看到藤条,就不和三王子计较了。”
赵枝枝觉得这个主意也很好:“快去备藤条。”
绳子和藤条都备好后,赵枝枝开始艰难的抉择。
到底是绑绳子好,还是奉藤条好?
赵枝枝纠结许久后,决定:先将自己绑起来,然后将藤条捆到背上。
希望殿下看到她认错的诚意后,能够消消气。
“开始吧,快绑我。”赵枝枝吩咐童儿。
童儿们说归过,真让他们动手,他们就不敢了。
赵枝枝哄道:“这些枇杷都给你们吃。”
童儿们犹豫着伸出手。
星奴一巴掌打落他们的手,他无情得将绳子和藤条拿走。
赵枝枝眼巴巴地跟过去:“星奴,给你吃枇杷。”
星奴:“奴不爱吃枇杷。”
赵枝枝还想说些什么,星奴指了前方:“赵姬快看,谁回来了。”
赵枝枝看过去,远处的坪道出现一辆青铜大盖的轺车。
是殿下回来了!
赵枝枝急道:“绳子,藤条。”
星奴:“恕难从命。”
没了绳子和藤条,赵枝枝别无他法,只好老老实实地端跪软席。
她问小童:“怎么样,头还要再低点吗?”
小童:“够了够了,不用再低。”
姬稷一仰头,看到的就是赵姬端跪在建章宫大门前,风吹起她的裙摆,少女单薄孱弱的身子折成两半,脑袋几乎低到地上。
姬稷心一梗,吩咐赶车的昭明:“再快些。”
赵枝枝跪了没多久,小童们提醒她:“来了,殿下上台阶了。”
赵枝枝屏息以待。
终于,她看到太子的鞋,太子像一阵风似地冲过来,她做好了请罪的准备,刚要开口,鼻子痒打了个喷嚏,袖子里藏着的枇杷滚落出来,滚到太子脚下。
看到枇杷的那一刻,姬稷焦急的心平复下来。他扫了扫赵姬身后并排的小童们,小童们的嘴上都沾着汁水。他再一看,赵姬的手上裙子上,吃得到处都是汁水,吃剩的枇杷核被她掩在裙角下。
赵枝枝盯着那颗滚落到太子脚边的枇杷,恨铁不成钢。
为何请罪还要嘴馋!
太子一踢,枇杷被踢回她的裙边。
太子径直从她的身边走过。
赵枝枝僵住。
不等她揉一揉发酸的眼,身后一双手揽住她,一使劲,将她提了提,腾空抱起。
太子眼角倨傲上扬,双臂稳稳抱着她:“枇杷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