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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总!”

吴越的声音传来,谢渊放下?手,淡定转过身来:“吴总。”

“听经理说你?来了,我特意赶过来的,”吴越笑呵呵的,“谢总定的是301吧,今晚所有消费挂我账上就好,千万别跟我客气。”

谢渊唇角勾起一点弧度:“吴总已经帮我养侄女了,我怎么好意思再挂吴总的账。”

吴越是吧,明明名下?有不少产业,餐厅、冷饮店、幼儿启蒙什么都有,偏偏让纪瑞留在鱼龙混杂的酒吧里。

“谢总千万别跟我客气,瑞瑞聪明又勤快,能在我这儿工作是我的荣幸才?对,”吴越难得有机会见到他,吹捧的话不要钱一样往外送,完全没?注意到谢渊似笑非笑的表情,“谢总这次来,是打算把她带回家?”

谢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起另一件事?:“我记得吴总的酒吧生意还不错,怎么这个时间了,三楼还只有我们一个屋的客人?”

吴越顿了一下?,突然压低声音:“都调到其他楼层了,前几?天是有李少帮忙,我才?把这一层安排满房,今天开始李少不来了,那肯定不能再往这边安排客人,瑞瑞是谢家的孩子,谢总放心,我就是再不懂事?,也不敢真把她当个保洁使唤。”

“她干的就是保洁的工作,为什么不能拿她当保洁使唤?”谢渊反问。

没?有得到夸奖反而被质疑的吴越:“……嗯?”

“该安排客人就安排客人,她拿这份工资,就该做好这份工作,”谢渊抬眸看向紧闭的房门,声音透着凉意,“不吃苦,怎么知?道家里好?”

吴越顿时哑口无言。

谢总都发话了,吴越哪敢不从,一边叫经理优先把客人安排到三楼,一边为纪瑞掬一把辛酸泪……对不住了瑞瑞妹妹,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我也不敢不听你?叔的啊。

躺在简易床上睡得昏昏沉沉的纪瑞妹妹还不知?道,自?己?的工作量因为小叔叔一句话翻了几?倍,半梦半醒间隐约听到走廊里嘈杂的笑闹声,知?道这是来客人了,却也没?有起来。

反正如?果需要她去收拾的话,自?然会有人来叫她,其他时间她只管等着。

因为要监督叶非吃饭,纪瑞后半夜起了两次,每次去过大厅再回来,都忍不住偷偷瞄一眼谢渊所在的包间,结果每次瞄过去,都恰好看到他在喝酒。

小叔叔怎么回事?,一直喝不难受吗?纪瑞有种?推开门把人叫走的冲动,但一想到两人目前的状态,又丧丧地离开了。

夜晚漫长,但总会结束,包间里人来人往,最终只剩下?谢渊一个人。

他短暂地睡了一会儿,直到突然惊醒,才?捏了捏眉心起身往外走。

已经是凌晨三点,该走的都走了,三楼静悄悄的,仿佛之前的热闹从未存在。经过休息室时,谢渊的脚步一停,抬手握住了门把手。

门竟然没?锁,在这种?乱糟糟的地方,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竟然敢不锁门。谢渊昏沉的脑子里平白生出一股火气,当推开门看到她睡得人事?不知?时,更是烦躁得想用?手杖敲醒他。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做,只是盯着她看了片刻,最后轻轻把门重新关?上了。

他静站许久,突然想看看其他包间的卫生环境,于是欣然前往。

三分钟后,他脸色铁青地回到走廊里——

吴越的酒吧定位是不是出了问题,不是高档次的娱乐场所吗?为什么客人一个比一个没?素质?瓜子壳纸屑乱扔也就算了,地上泼的全是酒,黏糊糊的踩到都觉恶心,厕所更是吐得哪哪都是,没?消化完的饭味混合着酒味,简直看一眼都想报警的程度。

纪瑞一直睡到四点闹钟响,才?迷迷糊糊地起床去拿打扫工具……我打扫工具呢?我那一车打扫工具呢?纪瑞赶紧开门出去,正准备找人问问时,隔壁包间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

这个时间,客人都走了,谁还在包间里?纪瑞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扒着门上小小的透明玻璃往里看。

这一眼,彻底愣住了。

她的小叔叔,她那有洁癖、又龟毛,总是高高在上的小叔叔,此刻戴着她的橡胶手套,拿着她的扫帚和簸箕,正不太熟练地清理地上的垃圾。

应该是打扫很?长一段时间了,虽然开着空调,但谢渊的衬衣还是被汗湿透,皱巴巴的穿在身上,完全看不出是某个大牌的私人订制。直到这一刻,谢渊才?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早知?道最后会是自?己?清理,他就不让吴越把其他包间也安排上人了。

谢渊木着一张脸,把簸箕里的垃圾倒进?清洁小车上的大垃圾桶,正要蹲下?铲地上的口香糖时,身后突然拂来一阵清风。

他下?意识转身,恰好看到一道身影撞了过来,等回过神时,他已经丢下?扫帚和簸箕,把人给扶住了。

“小叔叔呜呜呜……”

竟然哭了。

谢渊垂眸,却只能看到她头顶两个旋儿。

他第一次发现?她是两个旋儿。

周城有一个说法,两个旋儿的小孩调皮又固执,是天生的反骨崽,谢渊以前从不信这些,现?在看到纪瑞的头顶,发现?老话儿说得还挺有道理。

平时看着挺乖,怎么说都不生气,真要是闹起别扭来,骨头硬得堪比航天材料。

谢渊盯着她的旋儿看了片刻,才?平静地摘掉橡胶手套:“哭什么?”

纪瑞不理人,只管抱着他哭,热乎乎的眼泪浸透衬衣,谢渊这才?想起什么,皱着眉头要把她拎开。

纪瑞察觉到他的动作,赶紧抱得更紧。

“我不会松手的,你?也别想再骗我,我知?道你?是专门来找我的,不然干嘛要帮我干活?你?最近是不是都快想死我了呜呜呜,”她不服气地嚷嚷,“小叔叔竟然会帮我干活,平时明明饭都懒得吃的小叔叔竟然帮我干活儿呜呜呜……”

谢渊无言一瞬,道:“我不是帮你?干活。”

“那你?刚才?在干什么?”纪瑞反问。

谢渊:“闲着无聊,行善积德……”

算了,他自?己?都不信,谢渊认命闭嘴。

纪瑞还在哽咽,眼泪全都蹭在了他身上,谢渊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睛,突然不明白他们这几?天闹别扭的意义在哪。

“我身上全是汗。”谢渊叹了声气,说出刚才?要拎开她的理由。

纪瑞顿了顿仰头,和他对视三秒后趴他身上嗅了嗅。

汗味倒还好,主要是在包间里待了太久,染上了烟酒和其他难闻的味道。纪瑞用?力吸了三口,说:“好香。”

谢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