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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老太太那岁数,身上有些毛病不奇怪,钱老爷想着夫人说的,生怕那头的老太太哪天病发来不及救人就没了,那女婿岂不是会非常遗憾?

心里有这样的顾虑,他才在信中提到这事,全国最好的大夫都在京里,在太医院,女婿有那个心可以想办法安排个人过去给谢老太太瞧瞧,到底是真不能治还是地方上的大夫不行,瞧过以后才知道。

很多事尽人事听天命,把能做的做了结果怎么样都不遗憾,就怕他来不及做什么人就撒手没了,想起来得多难受?

钱老爷只是说明情况,倒没在信上瞎给建议,谢士洲读过信后,心里一慌,立刻就要去做安排。钱玉嫃伸手将人拦下:“看信上写的,老太太得的不是急症,你冷静点,前面两年都过来了请大夫也不急在今日,你怎么想的说出来咱们商量看看。”

他跟谢老太太感情深,得知此事难免心慌,听钱玉嫃劝罢才稳下一些。他又坐回去,说:“我打算进宫去求皇上,请皇上借个人来,随我去给老太太看病。”

杰哥儿六月中旬生的,他刚满了百日,现在九月过了,这都是十月初。“到这会儿,皇上能允你出京?”

谢士洲明白她的意思,一般到年末这几个月不出远门,怕一走赶不及在年前返京。

但谢士洲顾不得了。

哪怕照信上说的老太太得的不是急症,也翻来覆去折腾一两年,身体都拖垮了。再拖下去他实在是怕,谢士洲心里恼火,他握紧拳头在桌上砸了一下:“都这样了,也没有人递个信来,要不是岳母过去撞破了,我还不知情。”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钱玉嫃想着,老太太得的没准是治不好的病,才会拘着不让家里往京中递信,要不然谢家人肯定搬救兵了,他们难道不想让老太太长命百岁?

当然这只是钱玉嫃个人的猜测,也有可能老太太自己觉得人老了有点毛病正常,头晕头疼忍忍就过去了,没必要让谢士洲为她担心。

钱玉嫃不清楚谢家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她也不是老太太肚子里的蛔虫,怕说不中索性不去猜测,只是表示了支持,男人想南下去看看也好,只要皇上同意明天就走都成,总得让他了个心愿。至于家里年幼的一双儿女,她可以照看,去来加上在蓉城那边耽搁的顶多小半年时间,心里当然舍不得,可这种时候,也不能任性拘着他。

虽然说钱玉嫃鼎力支持了,这事还是没能通过,别说皇上和太后,燕王就不同意儿子在这时候南下,说太医可以立刻就派,他要去看看也可,过完年走。

说到底,燕王对谢家人印象不佳,即便听儿子说了知道老太太人好,老太太病了派太医过去还不够?总不能为这事大过年的人还在外头。

臭小子一定要去看看,他不拦着,但怎么说都得过了年再说。

谢士洲说他快马加鞭,应该能在年前回来。

燕王不吃这套:“你别跟我说应该能,那要是你没回来,你媳妇儿你一双儿女孤零零过年?你平时不在家没有什么,过年还不在这像话吗?我知道你在那家里住了将近二十年,你跟那家老太太感情很深,进了京城每年也不忘记送孝敬去。但治病救人是大夫的本行,只要有得救,你不去也不碍着,要是没得救,你去了同样无济于事,你大可不必赶这时间。”

燕王还怕儿子误解他,叹口气道:“不是老子非要跟你过不去,这事哪怕我同意,宫里也不会同意。你作为宗室子弟没宫里同意轻易出不了京。”

“不试试你就知道?”

“我当然知道!别说只是谢家老太太病了,当初我得知你的消息就是在初冬,本来等不及立刻想要南下接人,也被皇兄劝住了,说十九年都过去不急于一时,最终挨了两三个月过完年才得以成行。你自己想想,谢老太太生病还能比老子有了亲儿子的消息重要?皇兄凭什么准你?”

谢士洲不甘心,去试了试,他甚至去了寿康宫,结果太后跟燕王母子一条心,说的话都差不多。现在就派太医去蓉城,但是他不能去,好赖在京里过完年,实在不放心也等年后动身。

太后还想起来钱玉嫃曾说过弟弟宗宝要应接下来这届科举。

他既然没求恩典,总要回祖籍地去应试,那正好,明年科举开考了,钱宗宝过完年也要准备回乡,两人还能结伴一起。

连太后都不肯应他,这事自然是不成,谢士洲只得让一步。

因为夫妻两个在房里商量过,杰哥儿听了不少。他本来只知道爹是燕王唯一的儿子,还奇怪自家美妈出身竟然不高,为此他脑补过许多剧情。

之前三个月一直没听人详细说过,这才听出一点门道。

老爹说谢家对他有十九年养恩,尤其老太太对他多好多好。凭这话,看过无数狗血的杰哥儿立刻把剧情补齐了,敢情是王爷南下去四川找了个“夏雨荷”,十九年后引出一场认亲大戏。

难怪老妈能进王府,他俩在四川就搞上的。

再说谢老太太这个病,作为富商家的老太太时不时闹头晕头痛,这听着贼像后世那些富贵病,搞不好就是大鱼大肉吃出来的三高问题。

要真不幸给他言重了,那别说去一个太医,去十个八个也治不了,只能调理,还得修身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