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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的心这方回落了下来。

今晚那鸨母特意让人压着她沐浴梳洗,还颇为隆重的将她施粉描眉的打扮了番,直骇的她以为那鸨母受那晋滁授意,是欲逼她开始接客。

“大哥如何来了。”乍然见到亲人,林苑惊喜中又难掩酸涩,忙下了地朝他走来。

林昌盛握着拳立在原地,看着那提裙款步走来的人,看她挽着慵妆髻,穿着轻罗纱,做楼里乐妓的轻浮打扮,他清俊的面庞一瞬间浮过愧,怒,耻等激烈复杂情绪。

他似乎是想掩饰这些,可在林苑看来,他的强忍无疑是失败的,此刻他的面上因用力忍着情绪而显得有些扭曲。

林苑奔过去的脚步一下子停住。

“三妹,自打你出事,府上竭尽全力为你奔走,不吝重金与人情。只是至今日,已彻底无能为力。”

香阁内的菱纱灯跳着晕黄的光,照着双方的脸庞看起来有些不真切的恍惚。

林苑的手按上了桌沿。她隔着方桌看他,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我知道的大哥,府上已为我做过诸多,日后不必再为我奔走了。”

林昌盛今日来说的却不单单是这个。

他移开了目光不与她对视,沉默了会,晦涩的问她:“你今后……有何打算?”

林苑何其聪慧,当即就从他这话里听出旁的意味。

她身子一颤,而后僵直的看向他闪避的双眸,发问:“大哥想要我有何打算?”

林昌盛握了拳别过脸去。好半会,放似从牙缝里挤出句话:“三妹,既到这番田地,还望莫要太过惜命……当以清誉为重。”

林苑面色一下子褪的干干净净。

“昔年妹夫被提拔为左都御史时,三妹你贵为朝廷命妇,逢年过节皆可入宫拜见皇后宫妃,是何等的端庄清贵……你再看看你如今。”林昌盛沉重的话里隐含几分规劝:“还是要保的清白,日后到泉下对那符家也算有个交代。”

空气中有莫名的气氛在流淌,有人面庞上那乍然亲人的欢喜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有何不清白?”

林苑的陡然一声质问令林昌盛惊愕住。

“永昌二十年发起战争致民不聊生的人可是我?”

“抵御叛军不力,致国破家亡的人可是我?”

“牵连无辜妇孺,将人充进教坊司的人可是我?”

“这道门外花天酒地要行侮辱事的人,又可是我?”

林苑手心按着桌面,强撑着自己消瘦而孱弱的身体,与她大哥直视,分毫不让:“我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凭什么旁人害了我,却硬是将不清白这三个沉重字眼让我背负!”

“我自问为人堂堂正正,双手干干净净。我的清白不在旁人的嘴里,只在我的良心与良知上。”

“大哥,我亦明白如今长平侯府的艰难处境,所以不愿拖累府上,望大哥回去禀明父亲,至此之后……便与我断绝父女关系,将林苑二字从族谱上除掉罢。”

林昌盛浑浑噩噩的离开了,脑中反复回荡的是那双清明眸光,含着隐隐灼光,让人竟不敢直视。

这里的事,当夜就有人禀了太子府上。

晋滁一身常服坐在案前剪着烛心,闻言只动作略顿了下,而后就面色无异的令人退下。

田喜小心翼翼的将一小银镯子双手递上。

晋滁拿过来在掌心里翻了两下,凑近烛光下仔细查看。

“奴才问过那珍宝阁的掌柜的,他说这镯子确是出自他们阁里,是昔年……林家三奶奶订做的。”田喜见他们太子爷正眯眼仔细瞧镯内的一行小字,接下来说话的声音就小了下来:“因为当时林家三奶奶要求在镯子内侧刻名字,还要求左手镯子是从左往右刻,右手的是从右往左刻,那掌柜的觉得挺稀奇,因而对这对银镯就印象深刻。”

晋滁的目光盯在那名字上好长时间。

镯子内侧刻着的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三个。

“不是说一对?”

“打捞上来的时候,就见着孩子右手腕上这只。”田喜道:“另外一只大概是沉入湖底了罢。要么,就是战乱时候,弄丢了去。”

晋滁收了眼:“找个安生地,将人葬了罢。”

田喜应诺。

第二日,当教坊司里寻欢作乐的权贵子弟们,在冷不丁见着当朝皇太子踏进这方欢场时,全体当场息声了片刻。

之后倒抽冷气声此起彼伏。

太子爷,竟出来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