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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利亚连头都不敢抬。

“乌玛丝?卡尔,”霍华德缓缓开口,“你确定这个人真的适合你吗?”

乌玛丝抿住了嘴唇。

“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她垂下头,“我愿意给他改正的机会。也许,他只是觉得露娅是我的表妹,不愿伤害她的自尊心……”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奈利亚麻溜地滚下乌玛丝递给他的台阶,“我也从来没有爱上过任何人,我的第一次心动就是乌玛丝,我敢保证这也是最后一次!我的眼睛里从来没有别人,从来没有!别人对我来说,毫无任何意义!”

依兰毫不留情地拆穿:“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特意带走别人送你的礼物?”

“什么礼物?”奈利亚吃惊地望着依兰,“我没有带那种东西,只带了几件衣服。”

“撒谎!你明明带走了一只有爱心的水晶瓶子!难道不是哪一位女孩送你的礼物吗?”

依兰性情耿直,根本无法容忍这样一个花心的家伙欺骗可怜的乌玛丝,她愤怒地炸着毛,恨不得把这个危险的骗子一脚踢出伊斯卡布里。

可怜的乌玛丝根本不知道和这个家伙在一起要承担多大的风险!

“嗤——”乌玛丝手一抖,撕裂了裙子旁边的纱层,踉跄着退出一步。

“没有,我没有!”奈利亚着急地冲上前,冲着依兰扬起了拳头,“你这是污蔑!你这个卑鄙的女人,你为什么要撒这种谎!”

霍华德把他推到了地板上。

“真是这样吗?”乌玛丝转过身,她的肩膀在不停地颤抖,声音也变形了,“奈利亚,我那么相信你。”

“没有!真的没有!”奈利亚焦急地说,“那些村里的女孩,她们怎么可能买得起什么水晶瓶!”

乌玛丝垂着头,整张脸都被浅金色的头发遮盖住,她的声音低低地溢出来:“所以是因为贵重,你才留着它,是不是?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请不要跟着我,让我独自、独自待一会儿……不要跟来!谁也不要跟来!”

她大步向外面跑去。

大厅里的青年们发出了郁闷的叹息声。

一个愉快的周末就这么被搅黄了。

可以想见,等到那位巴比克大小姐知道今天舞会上的事情时,一定会用多么尖刻无情的语气嘲笑乌玛丝。

“噢——”一个胖胖的贵族少女耸着肩膀,模仿巴比克的声音,“像乌玛丝?卡尔那种最虚伪卑鄙的家伙,活该得到这样的下场!我早就说过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噢,你们难道都闻不到,她裙子底下全是腐烂苔藓的味道吗!”

“我敢赌一百个银币!巴比克一定会说这句话!”胖少女抖着肩对身边的人说。

旁边的男青年无奈地叹气:“巴比克她总是那么刻薄。”

“她其实就是嫉妒!”

“对,像乌玛丝小姐这种出身高贵,却愿意从军的女孩子是值得敬佩的。而巴比克呢,骄纵任性,只会躲在城市里面享福——噢,当然,我也只懂得吃喝玩乐,只不过我愿意正视自己的懒惰,不像巴比克,一天到晚和乌玛丝作对!”

贵族青年们一边议论,一边向外走去。

奈利亚不敢去追乌玛丝,他跌坐在地板上,从他身边路过的贵族们总是有意无意地踹他一下,他抱着头,一双眼睛里转动着恨意,时不时偷偷用余光扫依兰一眼。

“公然把他带出城怎么样?”依兰问霍华德。

伊斯卡布里人群实在是太密集了,那个疯狂的黑巫如果真的追进来,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大张旗鼓地把奈利亚带出城去,然后放出风声,留下陷阱等黑巫自投罗网。

“是个不错的主意。”霍华德冷淡地说。

他走上前,拎住奈利亚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提起来。

奈利亚根本没有半点反抗之力,他也不敢。

他愤恨地盯着依兰:“我和你有什么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依兰皱起眉头:“乌玛丝不在这里,你不如说实话。”

“实话就是,你这个表子挑拨离间,想毁掉我和乌玛丝的关系!”奈利亚恨声说。

霍华德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记下勾拳,然后把他拖到了厅外的过道里。

依兰吃惊地望着霍华德。

他居然会亲自出手打人。

奈利亚狼狈极了,头发散发,嘴角流着血,身上还别扭地套着礼服,看起来非常不搭。

“向我的女伴道歉。”霍华德冷冷冰冰地说。

奈利亚挣扎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对依兰说:“对不起我不该骂你。但是你也不该那样污蔑我!我从来没有收到过什么水晶瓶,更不可能带着别的女人送我的东西到乌玛丝家里来——我还没那么蠢。”

依兰无语地望着他:“如果你像你自己以为的那样聪明,那就不会在乌玛丝的舞会上和她的表妹暧昧!”

奈利亚懊丧地抱着了脑袋:“我也不想这样……我只是想跳一支普普通通的舞而已……”

只是野外长大的穷小子,根本无法预料到软玉温香的杀伤力,不知不觉就和露娅靠了那么近,明知不对,还是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现在恍惚回神,他也知道自己确实是心思浮动,越过界限了。

依兰盯着他。

“我知道我错了,以为绝对不会再犯。”奈利亚认真地说,“能不能请你告诉乌玛丝一句实话,我真的没有什么难忘的旧情,更不会留恋什么该死的鬼信物!”

依兰抿住了嘴唇。

‘我对这个人是不是也有一些偏见呢?’她想,‘只是一只水晶瓶而已,说不定我记错了它的位置?’

“不用再说了,”霍华德冷酷地说,“现在你得罪了卡尔伯爵的女儿,她将你驱逐出城,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人尽皆知。”

奈利亚张大了嘴巴。

“跟我走。”霍华德眸光不动,“或者死。”

霍华德迈开大步,走向庄园大门。

“走吧,”依兰向奈利亚偏了偏头,“为了你的生命安全。”

奈利亚叹了口气,垂着头跟在她的身边。

“我知道,你们只是看不起平民而已,费尽心机想要拆散我和乌玛丝。”

这话依兰不爱听,她皱着鼻子:“没有谁看不起平民,我只是看不惯有了姐姐还要勾搭妹妹的家伙!”

“我和露娅绝对不会做更过分的事情……”

依兰根本不信,他和露娅脸贴脸跳舞说悄悄话的样子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像这样的两个人,只要逮到机会,百分之一百会滚到床单上去!背叛就像堤坝上的缺口,只要有一个小洞,肯定就要一泄千里。

三个人离开了庄园。

没想到的是,庄园外面的大街上已经乱套了。

“市政厅里爆发了黑瘟疫!”

“死了很多人!很多很多!”

“天哪!黑巫攻进来了!”

人们惊恐地叫喊着,推推攘攘地四散逃跑。

庄园外面的大街上,混乱正在疯狂扩散。

红甲骑士出动,在人潮大浪里面费力地维持着秩序。

“不要慌张!不要挤压!”

霍华德的人也赶了过来,他们分开人流,像是海浪中一道坚不可摧的铁桥。

军队整整齐齐分列两旁,迎接霍华德。

“报告长官!市政厅爆发黑瘟疫!”

霍华德把依兰带上了他的战车。

“去市政厅。”他的面容依旧冷静,只不过银眸里彻底结了冰。

“不要带我走,我得去找乌玛丝!她一定躲在哪里哭泣……”被两名侍卫抓住胳膊的奈利亚焦急地挣扎起来。

依兰现在听到他的声音就烦躁,她随口甩过一句:“说不定乌玛丝就在市政厅呢。”

“对,对哦……”奈利亚讷讷,“像她那样英勇的骑士,百姓有危难她一定冲锋在前。”

“是啊,”依兰说,“可惜某些人不懂得知足,有了坚韧的烈火玫瑰,还要被柔弱的小白花迷住了眼睛。”

“我错了!”奈利亚认真地叹息,“我真的知错了!”

市政厅很快就到了。

这是一座巨大的尖顶建筑,十八尺高的黑色大木门敞开一半,门口和门外的环形大台阶上各躺着几具黑尸,透过敞开的木门,可以看到大厅里全是密密麻麻的尸体。

环形大台阶距离外面的黑色铁栅门有三十尺,这一块空地没有任何尸体。

现在,红甲骑士已经隔离了整栋建筑,禁止出入。

情况倒是比依兰预想中好了一万倍。

她吃惊地望着霍华德:“这里人来人往,从染病到发病有足足半个小时的时间,为什么黑瘟疫居然没有扩散?”

霍华德刚刚已经接到了一份报告,他抬起眼睛,把这份报告递给了依兰。

原来是市政官罗兰?巴比克的功劳。

就是那位从小到大和乌玛丝作对的巴比克大小姐。

她很突然地下令关闭了建筑的大木门和外面的铁栅门,禁止任何人出入。

这位大小姐时不时就会做一些抽风的事情,反正有她担责,官员们乐得清闲,把公告一贴,睡觉的睡觉打牌的打牌。

再然后,他们整整齐齐地死在了这栋建筑里面。

瘟疫发作的时候,有官员试图开门往外逃,那位巴比克大小姐就坐在大厅主位上,跷着脚,抱着一把火铳,把逃到门口的感染者一个个打死。

依兰看得心惊肉跳,眼前晃动着一位大小姐凶残的风姿。

“她是怎么知道这里要爆发瘟疫的?”

霍华德摇摇头:“答案应该在里面。”

骑士们已经装备好了燃火箭,他们打开铁栅门,远远地焚毁了台阶和门口的黑尸,谨慎地接近那里。

一道熟悉的身影跃进了视野中。

这么短短的一会儿,乌玛丝已经换下了礼服,穿上了戎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