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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世道不太平,哪怕结伴而行也不是很安全。

李松英抠着手指低着头道:“过了年,我就要嫁人了,家里给我订好了人家,是木匠的儿子,可是,我还想再见见表哥……”

说着她眼睛红了。

阙清月见她要哭,放下了手臂,望向元樱。

怎么回事?

元樱赶紧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阙清月正眼看向李松英,微一凝神,看到了李松英的功德海,只有区区四百功德,如无意外,是个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

所有人的功德海,只要她一凝神就能看到,但太无聊了,谁会没事去看别人的功德海,看多了也很累。

因李松英与元樱交好,她才会看上一眼。

阙清月轻声道:“那你表哥,可娶妻了?”

李松英也不知道为何阙清月一问,她就将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明明她对元樱说的是走亲戚,绝不肯说表哥的事。

阙清月虽美,但其实她的美并不亲切,也不和煦,反而是有距离感的,是清冷的,是需要仰望的,并不容易靠近。

但她一开口,李松英这样的普通人,面对她,根本撒不了半点谎……

“表哥他还未娶妻,他家道中落,只剩他一人,一直到现在也没娶妻。”

“那就奇怪了,你既然说你表哥生得好样貌,又没娶妻,那你为何不嫁给他呢?”阙清月再次支着额头,望着李松英问她。

“他和我说,他在等一个人。”

“等一个人?”阙清月想了想问道:“什么人?”

“不知道。”

“那你喜欢他,他可知道?”

“他知道,我跟他说了……”

“他怎么说的?”

“他说娶妻麻烦……”

“那他等得可是位女子?”

“表哥说,他也不知道等的是谁,是男是女,都不知晓。”

阙清月听完,忍不住笑了,这一笑,仿佛房间里千树万树花都开了。

“你这表哥,可真有意思啊。”她道:“他宁愿不娶妻,也要等一个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人,有趣……”

李松英道:“我表哥他人很好,对我也很好。”

“那你呢。”阙清月有了点兴趣,问她:“你就要嫁人了,这次去找他,你有什么打算?”

李松英捏了捏手里的帕子:“我喜欢他很多年了,可是他不会娶我,爹只能把我许配给了别人,可我还是喜欢表哥,虽然今生与他无缘,可我想再去见他最后一面,看看他就好,看完我就回去安心嫁人,嫁人后,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存了好久的路费……”

说着,她眼泪如串珠一样,落下来。

阙清月望着她,轻叹了一声。

何等的痴情啊!

人生难得真心一人,如松英这般,寥寥无几。

阙清月想到什么,自案桌前坐起身,“你我有缘,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什么,就送你一曲吧。”她看向元樱:“你去隔壁赵小姐那里,借把古筝来。”

她旁边客舱住得是一小家碧玉,最喜抚音,今日一早便听她在弹。

元樱很快就将筝借来了,往阙清月书桌上一放。

阙清月随意地单手在上面来回拨动了下音色。

然后抬头看了眼李松英。

“此情珍贵,那就送你一首……”

她在大梦轮回中,另一个世界学到的曲子。

悬溺。

说罢,她一展宽袖,仿佛带着某种韵律,手指在琴旁咚,咚,咚有节奏地敲了三下,然后又拍了一下。

接着她的指尖开始在琴弦上不断跳动,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几番叮咚后,便大开大合,行云流水。

拨动的每一个音符落下,又会连成一片,充斥着整个船舱。

所有人都被声音震住。

从那打拍子一般,三声连着的咚,咚,咚开始。

爱由心生,情随意动,音韵气象,变幻万千,爱或情,皆是心意。

悬溺一响,纯爱登场。

扫拨变奏,天地颠倒,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当阙清月弹到一曲终了的时候。

屋中人,无一人言语,无需多言,余韵犹新。

思尔复颤,如破如痴。

李松英听完,红着眼睛怔怔地坐在那儿,整个人失魂落魄,许久没有言语。

阙清月双手轻按住琴弦,声音嘎止。

元樱一个箭步窜到阙清月身边:“祖宗,你这曲子弹完,她哭得更凶了……”

阙清月嗯了一声,低头看琴道:“这首曲子,只有求而不得的人,才听得懂。”是一段没有结果,却执迷不悟的恋情。

“可我也听得懂啊,祖宗弹的,好听!”元樱立即道。

“你?”阙清月看向元樱,又回过头,轻喃:“你还没开窍,你懂什么叫好听?”

“对了,这首曲子叫什么来着?悬……”

“悬溺。”阙清月道:“永远得不到,最后不如放手,那个梦里悬溺就是……”

“一份永远也得不到的情感,充满着遗憾……”

说完,她叹了一声,低头整理了下刚才弹琴时,乱了的袖子,然后有所察觉地目光一扫。

看到了倚在舱门边,不知站了多久的东方青枫。

在她懒洋洋看过来时,他已经垂眸,握着刀转身离开了客舱。

李松英弱弱地开口道:“阙姑娘,我,能再听一遍吗?”

阙清月看了眼元樱,笑了下,对李松英道:“可以,你是元樱的朋友。”

“今日这曲子,与你有缘。

那就再弹一遍。

原你此后人生,所求皆所愿,所愿皆所得。”

……

第二日船工拿网捞鱼,打算晚上吃鱼。

很多人在看热闹,阙清月也被元樱强迫拉了出来。

“就捞个鱼,有什么可看的。”阙清月被她拽的衣服都皱了。“松开。”

最后,她半推半就地被推上了甲板。

甲板上鱼腥味浓重。

刚一露面,就见到刘司晨和东方青枫手里一人一条鱼。

刘司晨拿着鱼跟元樱炫耀,“看看元樱!鱼从网里蹦出来,我徒手抓的,厉害吧?”

“那有什么,看我的。”元樱松开阙清月跑了过去。

阙清月远远站在那儿,根本不想靠近他们。

东方青枫却朝她迈步走了过来。

阙清月一开始只看着,眼见他过来了,手里的鱼也没有扔掉,她开始疑惑地上上下下打量他,并往后退了一下。

“你要干什么?”

“你帮我拿一下这鱼……”

“我不拿!东方青枫,你有病啊!”

“我警告你,这鱼很腥,你别沾在我衣服上,拿走。”

“你别过来啊!”

人太多了,阙清月没地方躲,差点想将披肩取下来赶走他。

他到底记不记得他是个皇子啊?

东方青枫不过是看她船上两日吃得少,还有点晕船,让她活络活络筋骨罢了,只是逗她而已。

并不会真的弄脏她衣服。

可谁知,他不想,鱼想,只见手里的鱼炸死,一个摆尾。

泛着鱼腥味的水,淋到阙清月身上。

那水还带着鱼鳞。

阙清月不敢置信地抬起袖子,看着自己的衣衫,接着又让她看到了崩溃的一幕,鱼掉了,掉到了她衣袖上。

元樱也抢到一条鱼,刚想拿给祖宗看,就见祖宗像踢她一样,狠狠踢了九皇子一下。

她扭头,发现旁边的刘司晨也看到了。

她急忙给祖宗找补:“呵呵,我祖宗她踢我踢习惯了,她平时就是这么踢我的,习惯了……”

刘司晨眼晴也紧张地盯着,嘴里“哦”了一声。

这他倒是见过。

他没觉得阙清月踢殿下有什么不对,好像是哪里不对,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殿下竟然没踢回去?殿下那腿,可千万别踢回去,那祖宗是真打不得,三千两黄金呢。

还好,殿下忍住了。

可不对啊,不但没踢回去,竟然还被那祖宗追着,又挨了那祖宗一下。

我的乖乖,都上脚了!我说殿下啊,你到底怎么惹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