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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楚公子自从青城山练剑十年,下山后眼光可挑剔了,没点根骨天赋,他都不放在眼里,老爷收的那些弟子,三十几个,只有一两人勉强能入他法眼,可惜,入眼是入眼,但也就普普通通,勉勉强强吧。

放青城山,都是外门弟子之列。

“没事,吴叔,豆腐坊没多少油水,就算收进门,帮派也不会说什么,在他之后,就别再收人了。”

“……好咧。”吴叔还能说什么?他不过是楚家的大管家,这种事,都是老爷公子说得算。

果然,回到楚家武馆,老爷知道后,也没说什么:“收了便收了,不过是个小小豆腐坊,我还庇护得起,晾那些黑狗帮的人也不敢找到我面前来,不过以后再有这样的人在少爷面前求情,你就直接拒绝罢。”意思是少爷人年轻,脸皮薄,好说话,难道大管家你也脸皮薄,好说话?

得,这是又怪到他头上来了。

“是,老爷。”吴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楚老爷对这个宝贝儿子,不说言听计从,也是甚少在外人面前落自己儿子的面子,平时维护得很,如果是些小事,他向来应允。

楚瑜换了身衣服后,来到父亲房里。

楚雄正坐在上位品茗,见到儿子,立即放下茶杯,笑着道:“瑜儿来啦,坐坐,来跟为父说一说青城山那边的情况。”

楚瑜一展白袍,坐在了侧首位置,父子俩关系一向不错,坐得很是亲近。

“青城山那边也分门派,一共有五大门派,青城山是五大派之首,占据最高的一处山脉,那边城池的物资比我们这里丰富,因为有五大派,百姓的日子尚可,父亲,既然这里如此动荡不安,你每日忧心忡忡,不如,就随我返回青城山,在青城山脚下定居,过些与世无争的安稳日子。”

楚雄听罢,叹了口气,他大半辈子都在这些势力里面打转,想脱身,谈何容易。

“为父也想过些清静日子,可为父的半生根基,都在这里,门下弟子众多,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你想走,可有人不想让你走,他门下有多少弟子需要他的庇护,他又需要众门下弟子维护已身,这才能形成一个紧紧坚守的势力,力量凝聚在一起,一个利益环,才有了楚家武馆的势力,别人才不敢轻易动你。

可一旦,你要脱离这个环,最先不让的,就是这个利益环里的人。

何况,这些年,楚雄哪怕再不争,也有一些敌人与对手,他一方面因为自己的实力,拳脚双绝的名声响亮,一方面又因为儿子在青城山,他也算背靠青城山,所以弟子们才围着他抱团。

而且,这里毕竟是故土,故人朋友都在此地,若要离开,楚雄一时也割舍不下。

“……青城山毕竟离这边太遥远,你这次回来,就在家里多住一段时间,先不要离开,在局势未定之前,你若离去,定会有人觉得你去青城山找外援,毕竟你是我儿子,天然绑在我这架车上。”

“爹,放心,这次回来我可多住一段时间,有我在,无人敢在楚馆撒野。”

“我知我儿的能耐。”楚雄欣慰道:“青城山虽强,但还是远水解不了近火,不过,你我自保足够。”

楚雄低头饮了口茶,其实儿子几次劝说过他,离开这里,他多少也动了想走的念头,但青城山实在太远,哪怕他们练家子骑马也要三个月的时间,这一路除了土匪之流的凶险,恐怕还要面对几大帮派人的追杀。

想脱身哪有那么容易,有人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怎么退?

在撕杀未出结果之前,中立态度的楚家父子,一直是他们的重点防备的势力,偏向哪一边,都对另一边有威胁。

毕竟真请来了青城山的人,这里还有他们这些帮派什么事?大头都会被青城山拿走。

“碎星派和铁羽帮,最近斗得很厉害,各小门派争抢地盘,又有外来的大派真武门,在旁虎视眈眈,这地方,早晚要乱……”

之后楚雄和楚瑜都没有说话。

两人心知肚明,对这种复杂的局势,自保尚可,若进入局中,便祸福难料了。

楚雄看了眼儿子俊美英气的脸,就是神情冷峻些,今年也二十有二了。

“你的婚事,你师娘可有跟你提过?”楚雄难得关心起儿子的婚姻大事。

“嗯。”

“可有满意的女子?”

楚瑜不喜不怒地一挑眉毛:“无。”

“可惜,你娘去的早,为父在这边,寻摸多年,也没什么能配得上你的女子……若你的师父师娘也生有女儿,就可许配给你了。”谁知生了一对男孩,一个女孩子也没有。

“这件事,等你回去,我写封信你带给师娘,还是得麻烦她,帮你寻一门合适的亲。”师娘如母,这件事他这个父亲来打听,总不合适。

楚瑜没说话。

他悠然自在地喝了会茶,就甩开袖子起身,对楚雄一拱手:“爹先休息,孩儿去练会剑。”

“好,我儿且去吧。”

看着楚瑜潇洒离去的背影,楚雄暗叹了口气,瑜儿在山中练了十年剑,天赋过人,可到底有些矜傲之气,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好,但楚雄知道,他心中定然没将这些帮派之争放在眼中,甚至没把他们看成什么人物,不过是蝇营狗苟之辈。

毕竟青城山出身的弟子,又有几人将这小小风云城放在眼里呢……

最近王虎倒霉透顶,先是求娶豆腐倌家的女儿,连连受挫,气得他都想出个主意,将他家的女儿给抢了,到时失了名节,看看还嫁不嫁得,不过他倒底按捺住,那豆腐倌家的小娘子,可真漂亮绝顶,又白又嫩,就没见过长得这么水灵的女人。

看到的时候,他魂都飞了。

勾得日也想,夜也想,裤子都潮了。

可是虞家现在,连门都不让小娘子出了,他堵都堵不着。

他王虎,为了那个小娘子,到底没有狠下心去整治虞家。

结果这就成了他后来最后悔的事。

就在刚刚,他还拿到了他的帮派辛苦费,五两银子,谁知道撒个尿的工夫,竟然被人暗敲了一棍,他没有防备就被打晕在了无人的巷子里。

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五两多银子不翼而飞。

简直把他气炸了!

他妈滴黑恰黑,恰到他黑狗帮头上来了!

可脑袋太疼了,一直闷闷的,他又气又怒又疼,就赶紧找个床躺下睡了一觉,待到摸着剧痛的头起来,就听人传,那个豆腐倌的儿子,竟然被楚家武馆收为弟子了!

不可能!

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虞家那小子若进了楚家武馆,以后黑狗帮就不能收保护费了,那他还怎么逼迫虞家把女儿嫁给他?这事眼见着有眉目了,再过一个月,他保证虞家能松口,那漂亮白腻腻的小娘们,以后就是扒了兜兜搞得她叫呀呀给他暖被窝的小娘子了,可谁知,晴天霹雳,功亏一篑。

竟然让那小子进了楚馆,他家哪来的钱?八两银,虽然毛驴卖了,但毛驴才二两银子,还差六两,一个豆腐倌,在黑狗帮这样的压榨下,竟然还存得了六两?打死他也不信。

王虎越想越不对。

套上了裤子,就匆匆出了门。

正好看到那虞家小儿,乐颠颠地进了虞家的门,大吼一声:“娘,我被楚家的武馆收为弟子啦!”

“哎哟,太好了,我的儿!”温娘高兴地摸着儿子的脑袋。

王虎看着那欢天喜地的一家人,以及缓缓关上的门,他眼睛眯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虞家,但是,这一刻,怀疑的种子种下了,八两银子,他们家,从哪里来的钱?能凑够这八两银。

怎么那么巧,他前脚钱袋子被偷了,后脚虞家小儿就进楚家武馆,恰恰是同一天。

想到什么,他转身就走,回头拉了在市集上转悠的小弟:“今天早上的市集,虞家那小子有没有来?快说!”

那小弟就是这条街的,当然知道虞家豆腐坊,“虞浚?来了来了,还带着姐姐,转了一会,就回去了。”

王虎眼里隐隐露出凶光。

虞家人此时喜气洋洋,虞父喝了一碗茶水,在屋子里坐下来,一脸笑眯眯的。

“太好了,我们浚儿进了武馆,以后咱家就安生了,你都不知道,老于家,都打算让儿子进黑狗帮,否则没人照应,日子没法过了……”

进了黑狗帮,那就得给黑狗帮做事,他们这些被逼着无奈进去的人,做的都是最脏的活儿,不到万不得已,好人家也不肯把儿子送进帮派里给人欺负。

就连爱翻眼白的虞思雨,这时候也都笑嘻嘻的,她一直想着买回那头驴,但她知道家里是没钱了,提也白提,不过以后那群老来要保护费的野狗,以后不来了也是好的。

“娘,我们去的时候,还是楚小公子接待的,他对我可好了,还纠正了我的站桩,拳腿的要领也跟我说了下,还说有机会教我两招剑法!”虞浚十分崇拜楚瑜,高兴地咧开了嘴。

虞浓坐在那里安静地看着这一家人。

她帮虞浚进了武馆,应该成功躲过了这一劫。

等到他们说完话,散了。

虞浓才起身,走到院子里正撸胳膊撸腿,准备舞两下虞浚身边:“阿浚。”她微笑地唤了一声。

“姐?什么事?”虞浚兴致非常高,已经摆出了站桩的架势。

“嗯……”虞浓在宽大的袖子里捏了捏手,试探问道:“武馆里,有没有适合女人做的工作啊?”

“工作?什么工作?”虞浚转了转腰马,动了动肩,然后蹲下了。

“哦,就是活儿,女人干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