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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瑶却是忽然笑了,抚着尚还平坦的小腹,满目嘲讽地看着他:“殿下大?可不必如此纠结,与其?在这里猜疑,不如趁着月份小,落了便是……”

“你怎能?说得如此轻巧?”裴湛掐住她的下巴,眸中滔天的怒火将她湮灭,“你说实话,这一个月,你和?陆少淮究竟有没有……有没有在一起?”

褚瑶神情坚定,眸光透澈:“我还是那句话,我与陆二郎之间清白坦荡,他为殿下失去了性命,殿下不该猜忌他。”

“好,孤信你这一回,”裴湛抚着她倔强的眉眼?,言语中说着相信她,语气却是透着凉薄与寒意,“你腹中的孩子……孤会?把他当?成亲生的,但你必须随孤回京城!”

当?成他亲生的?

她嗤笑道:“殿下何必委屈自己?我原本也没想留下这个孩子。”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裴湛的脸色愈发阴沉:“就算这个孩子是孤的,你也不要?”

褚瑶看着他,脸上尽是失望与冷漠:“不要!”

他怒极反笑,一身的清冷矜贵也变得乖戾起来,喑哑着声音道:“这可由不得你!”

他去拉她,这次她说什?么也不肯迈步子。

他一用力,扯得她险些摔倒,她定定看着脚下,就是不肯动。

裴湛干脆将她扛起来,复又顾及她的肚子,便又改成抱着。

她僵硬地被他抱在怀里,一直沉默不语,直至有侍卫牵了马车过来,她即将被塞进车厢里的时候,她握住他的臂膀,抬眼?看他:“为什?么由不得我?”

蓦地被这样一问,裴湛动作顿住,低头瞧见她满目悲凉。

“孩子在我肚子里,是我要忍受怀孕之苦,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为什?么由不得我?”

“我说过我不想去京城,我想留在这里做我喜欢的事情,为什?么由不得我?”

“我与殿下已经和?离,甚至和?离书上写的都不是殿下的名字,殿下如今与我又是什?么关系?凭什?么要强迫我去京城?这种行为,与强抢民女?又有什?么区别??”

“你……”她这般声声质问,竟将他一时问住了。

“殿下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予取予夺的物件么?”

“孤……”

“殿下真的喜欢我吗?”褚瑶凝视着他紧绷的下颌和?冷厉的眉眼?,“还是真如皇后娘娘所说,殿下对我,仅仅只是男人的占有欲罢了……”

在他怔忪之际,褚瑶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裴湛以为她想逃离,伸臂欲拦住她,却被她忽然牵住了手。

“殿下,我的新铺子今日?开业,殿下可愿意随我去瞧瞧……”

她的小手温软地握着他的大?手,轻轻一拉,他便任由她牵着往前走?。

这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他的脑中在反复回想着她方才说的那番话,竟真的开始反思:那个孩子大?抵是他的吧,陆少淮既然与他有约定在先,连对她表达情意都不敢,又怎么会?去碰她呢?

可既然是他的孩子,她为什?么不想要?

且陆少淮临终前那句话,究竟又是作何用意?

她还说她不想去京城,自己这般行为与强抢民女?一般无二。

强抢民女??

她怎么说得出口的?他又不是恶霸。

还说什?么喜欢什?么占有欲,二者又有何区别??他若不喜欢她,又怎么会?想要占有她?

褚瑶拉着他去了自己的食肆,同他说起今日?开业特?意扎起的缚彩楼欢门,和?她花重金找人雕刻描绘的藻井,说门墙的构思和?小阁子的帘幕,说起行菜和?过卖的挑选,还有配方的来之不易,以及食肆名字他们商量了许久才定下……

她说:“殿下,我为此付出了大?量的心思和?钱财,这其?中也少不得陆郎君的帮忙,你一句话要带我回京城,我所有的心血就算白费了!”

褚瑶见他神色已不复先前阴沉,大?有松动的意味,似乎真的听进去了一些。思及他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方才自己也是气得狠了,竟把“不要孩子”这句心里话也说了出来……

可激怒只是一时之快,与他置气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

她正欲与他再说些什?么,忽然有人冲进食肆,扫视一周后,瞧见了她,立即转头喊道:“夫人,褚娘子在这里!”

顺着喊声望过去,陆夫人一身素衣,被身着缟素的丫鬟搀着走?进来,霎时吸引了所有食客们的目光。

为了不影响食肆的生意,褚瑶只好将陆夫人她们迎进了后院。

陆夫人身体尚还虚弱,却是紧紧拉着褚瑶的手不肯放:“阿瑶,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念在二郎这么多年?来一直对你念念不忘的份上,请你一定要为二郎生下这个孩子,你放心,我们陆家绝对不会?亏待你……”

“陆夫人,你误会?了,”正好这里也没有外人,褚瑶便与她说出真相来,“我腹中的孩子不是陆郎君的,我与陆郎君从未在一起过……”

陆夫人不肯相信,她看了一眼?裴湛,泣声道:“是不是因为太子殿下在这里,你才不敢说实话的?你别?怕,殿下他念着二郎的救命之恩,定不会?为难你的。”

面对心神俱碎的陆夫人,以及褚瑶心中对陆少淮的愧疚,她也不敢说重话,只能?缓声与她慢慢解释:“陆夫人,陆郎君故去,我心里亦是十分沉痛。只是我与陆郎君相识以来,陆郎君一直以礼待人,我们二人之间确实从未有过逾越的行为,我又何以怀上他的孩子呢?”

“不是这样的,不是没有过,是你忘了,”陆夫人死?死?抓着她的手,急切之下也顾不得裴湛就站在旁边,有些原本不该当?着他的面说的话便冲出了口,“我问过你丁家嫂嫂了,她说你和?二郎曾在他家借宿过一晚,那一晚你们都喝醉了,是睡在一个房间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