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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信郭宋不会攻打相州后,田悦下令撤军,八万大军陆续撤离了相州,只留下一万军队驻守安阳,随着田悦军队撤离,原本屯集在怀州和相州边境的一万晋军也随即后撤,改驻在黄河北岸,兵指洛阳。

田悦的撤军俨如迎面泼来的一盆冷水,将李武俊的反攻之火浇灭,原本蠢蠢欲动的李武俊再次偃旗息鼓,不得不退军返回信都县。

李武俊心中恼火万分,派使者去魏州大骂田悦背信弃义,田悦被骂得恼羞成怒,下令割掉使者耳朵,将其赶出魏国,李武俊大怒,将魏国驻信都的使者也割掉耳朵,赶出赵国,两家盟约由此破裂。

在田悦率军退回魏州不久,郭宋也率领三千军队离开洺州返回长安,他封姚锦为镇东将军,率三万军队坐镇洺州,又任命司马刘强为转运使,负责从河东向洺州运输粮草物资。

一触即发的河北战事又渐渐平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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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城北有一条小石头巷,巷子最里面是一座占地只有三分的小院,这里是少府监治署令李维瑾的家.

李维瑾是关中咸阳人,原本在矿监负责冶炼铜锭,只是一个小吏,因为他炼出铜锭纯度高,被当时的少府寺卿关衡看中,把他调来长安铸钱,出任从九品的铸钱监计官,也就是负责铸钱配方。

在太府寺一干就是十年,他在任这些年,也是安史之乱后铜钱品质最好的几年,他因为业绩卓著,一步步从从九品的计官升为正八品治署署令,但他出身低微,没有后台背景,升到八品后就到顶了。

泾源兵变后,他也随着百官的南迁大潮,带着妻儿来到成都,继续出任治署署令之职,租下了一间小院子,总算是安顿下来。

但从去年开始,南唐财政日趋窘迫,俸禄常常数月不发,中下层的官员成了最大的受害者,房租一个月一千文,还有平时的吃穿用度,根本就入不敷出,他们家也陷入贫困,家里的两个仆妇也辞退了,只剩下娘子杨氏的陪嫁丫鬟阿春,因为和李维瑾有了实质关系,不好遣走。

为了补贴家用,杨氏和陪嫁丫鬟阿春只得替人浆洗衣服,十三岁的儿子无钱读书,被迫辍学在家里自学。

今年情况的更加严重,已经五个月没有发俸,朝廷里也无事可做,家里所有积蓄都已花光,还欠了一屁股债,都变卖的也卖光了,每天只能吃一顿饭,李维瑾心急火燎,压力太大,不幸病倒了,杨氏把陪嫁来的最后一根银钗卖了一贯钱,给他抓药治病。

房间里,李维瑾对照顾他喝药的妻子道:“我听说云南那边要冶炼一批铜矿,不如我去趟云南,可以得到五贯钱的补贴.......”

不等他说完,妻子杨氏便按住他的口,“别说这种傻话,都说云南那边瘴气重,夫君现在染病,去云南肯定活不了的,为了五贯钱送命,我们孤儿寡母怎么办?”

说完,杨氏忍不住哭了起来,望着妻子缀满补丁的袖子,李维瑾长叹一声,“我真的无能啊!”

“夫君,要不我回娘家借点粮米?”

“不去!”

李维瑾断然道:“我宁可饿死,也不要你去看兄嫂的脸色。”

杨氏拭去泪水,低头想了想道:“要不....我和阿春再接点别的活计吧!看看能不能替豆腐店磨豆子,磨一夜能挣二十文钱。”

“不行!那个豆腐店掌柜没安好心,看你们眼神都不对,让你们夜里去他店里,以为我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夫君,我绝不会......”

“不行,娘子,你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敲门声,杨氏脸色大变,惊颤着声音道:“一定是....是房东又来了。”

他们现在最怕的就是房东,房东威胁他们,再不交房租,就把他们全家赶出去,堂堂八品官被赶到大街上,颜面何存?

工部员外郎周循一家上个月被房东赶到大街上,沦为全城笑柄,她可不希望自己家也这样。

丫鬟阿春开了门,只听她问道:“你们找谁?”

“请问这里是不是治署令李维瑾的家?”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李维瑾和妻子对望一眼,不是房东,杨氏连忙道:“我去看看!”

她站起身快步向院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