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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白云,万里晴空。

原本?是艳阳晴天,却好似一道惊雷劈在了纪家的上空。

从衙门的侍卫带着令牌敲开纪家的大门开始,纪家就开始天翻地覆地乱了?起来。

王惠本就一夜没睡,听得消息时?两眼一翻,当场晕死?。

纪盈盈被身边被哭着的婢女喊起来,六神无主,匆匆穿上了?衣裳甚至来不及洗漱,就被人带到?了?院中,打眼一看?宅中的其他妾室孩子已经所有下人都被赶到?了?院子中,另有许多?穿着相同的带刀衙役分列两侧,个?个?面色凶恶,吓得纪盈盈双腿打颤,不断朝身边的下人询问父亲与母亲去?了?何处。

“肃静!”

领头的侍卫一声高喝,所有人吓得噤声。

纪老爷一夜未归家,今日一大早又来了?一批衙役说是奉命抄查纪家,想也知道是出了?大事。

王惠受惊过度晕死?过去?,长子纪远被关多?日,嫡次女纪盈盈又是个?完全没主意的,这时?候的纪家犹如一盘散沙,没了?主心骨,下人们都害怕得拥在?一起站着,不敢多?话。

很快就有人来报,领头的侍卫道:“泼凉水,将人喊醒。”

衙役得了?令,没用多?久就拖着容貌狼狈的王惠来了?院中。她的发和衣襟湿了?大半,哭喊着被架来了?领头侍卫面前,后面跟着哭着乞求的秋娟。

衙役一松手,王惠就站不住,软着腿跪在?了?地上,纪盈盈哭嚎一声,扑在?她身边。

“你?便是纪家主母?”领头的侍卫肃声问道。

“大人!”王惠颤着嗓音道:“可是出了?什么误会?我家老爷为官半生向来清廉勤勉,怎会落得抄家搜查呢?”

“纪昱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向上级官员行?贿,涉嫌私相授受,枉法?贪污,胆大包天,已经押入牢中革职查办。上头下了?命令抄查纪家,你?若是现在?将纪昱平日里与谁来往密切,受谁行?贿,收了?什么东西一一列出,或可少受些罪。”侍卫道。

王惠如受晴天霹雳,瞪着双目张着嘴却没发出半点声音,好似一口气喘不上来。

贪污受贿。

仅这一顶帽子扣在?头上,纪家所有人都要?遭殃。

昔日飞黄腾达,青云直上的旧梦在?这一刻彻底破碎,冰水自王惠的头上浇下,遍布经脉里的每一寸,酷暑里好似置身寒冬腊月。

“搜!”

随着侍卫的一声令下,所有衙役同时?动身,分头往纪宅各处去?。

这个?时?辰纪云蘅还在?睡觉,恍然一个?翻身过后,有人很大力地敲门。

她被这急声的叩门吵醒,迷迷瞪瞪下床穿衣,揉着睡得凌乱的头发刚踏出寝屋,院门就从外面被人踹开,门栓直接断裂。

外头站着的衙役正与她对上视线,似是没想到?这里还住着人,都愣了?一下。

纪云蘅见到?人,有些害怕地退了?两步,将半个?身子藏在?门后,“你?们是何人?”

来了?三个?衙役,进了?院中后,一人问她:“你?也是纪家人?”

纪云蘅只道:“我叫纪云蘅。”

衙役便道:“官府抄查纪家,所有纪家人都要?去?前院,你?也一同去?。”

纪云蘅惊讶地瞪大眼睛,没想到?此事来得那么突然,一觉醒来纪家翻天覆地。

她想多?问两句,但见衙役面容严肃,似是很凶,便也不敢多?问,只有小声道:“我只有这些东西,你?们搜查的时?候可不可以轻一点,不要?弄坏了?。”

许是她模样瞧着乖巧,说话时?显得怯弱,衙役们也没有恶声恶气,只道:“你?去?就是了?,若是你?院中没藏什么东西,自然不会有事。”

话虽如此说着,但三人进寝屋搜查时?,皆放轻了?手脚,没肆意毁坏。

纪云蘅心里慌慌的,忐忑不安地抱着小狗往前院去?。

所经之处皆可看?见搜查的衙役,将纪家翻得一团乱,有些东西随便扔在?地上,满地狼藉,不由又开始担心自己的小院。

待纪云蘅赶去?前院,就见宅中的人分成?了?男女两个?队列,正排队进入厢房里接受搜身。

凡是身上值钱的东西皆被扣下,众人小声哭着,不敢有半点反抗。

纪云蘅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不免被惊到?,她直愣愣地站在?边上,看?见王惠狼狈不堪地被秋娟扶着,好似双腿没了?力气大半身子都伏在?秋娟的身上。

她那昔日梳得精致且挂满各种华贵珠花的发髻也被剥了?个?干净,碎发纷乱地黏在?她的脸上,泪水远远不停地从红肿的眼睛流出。

纪盈盈也好不到?哪去?,那盛气凌人的大小姐而今也没了?半点傲气,可怜地抹着眼泪。她发上的金簪,腕上的玉镯,腰间挂着的香囊都被摘掉,再没了?富贵之相。

哭得伤心的母女在?此刻仿佛心有灵犀,同时?一个?抬头,正与站在?边上的纪云蘅对上了?视线。

隔着一丈远的距离,纪云蘅站在?日光之下。

她身着素衣,长发被发带随意束起,一双皱巴巴的旧鞋,全身上下唯有一张脸是白净出挑的。

她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是开心或是难过,只用一双懵懂的杏眼看?着院中的人。

果真是个?傻子。

王惠啐了?一口,在?心中骂道,纪家的天都塌下来了?,这丫头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然而事到?如今,再哭已是没有半点用处,王惠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拉着纪盈盈的手往里走了?几步,小声交代了?她一些话。

纪云蘅也没傻站太久,很快就被衙役招呼了?一声,而后自觉地站在?长队后面,排队进了?厢房。

里面有两个?嬷嬷搜身,将纪云蘅上下摸了?一遍后,没搜出任何东西——她甚至比宅中的下人都要?干净。

在?一片压抑着的哭声中,纪家库房里的东西全部搬空,一个?个?箱子摞在?院中,还有些从各房搜出来的玉石收拾也一并?收在?箱中。

别看?纪昱只是个?八品小官,纪宅也算不上大,这一番搜查下来,天光已然大亮,搜出了?不少东西。

门口一声传报,道是通判大人前来。

就见一个?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而来,头戴官帽脚踏锦靴,走路时?两袖轻摆,十足威风。

他正是泠州通判,名唤常康,正六品官员。

常康视线扫过众人,脚步未停,一路走进正堂中坐下来。

还未开口,领头抄查的衙役就捧着一个?荷包上前,“大人,这是方才从纪家人身上搜查出来的,请大人过目。”

纪云蘅站在?门外的人群里,一眼就认出那是纪盈盈的荷包。

显然纪盈盈也知道,正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攀着母亲的臂膀。

常康将荷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块碧绿的玉佩,当下脸色猛地一变,“此物是从何人身上搜出来的?押上前来!”

不过一声重喝,纪家人吓得纷纷跪地,两个?衙役穿过人群,将纪盈盈一把提了?起来。

纪盈盈吓破胆,拔声尖叫起来,“娘!娘救我!”

王惠哭喊着拉她的手不肯放,却被衙役一把推倒在?地,硬生生将纪盈盈拖进了?正堂,押跪在?地。

“我问你?,这玉佩你?从何而来?”常康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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