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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信口污蔑,“是你?趁我不注意偷偷抹我脸上的。”

两人?在井边洗净了脸和手,因控制不好抽出?来的水流,还打湿了衣袖。

纪云蘅习以为常,将袖子绾上去之?后就开始研究盒子。而许君赫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站在边上默默拧袖子上的水,心里盘算着等回了京城,就让工部创造出?更便?于抽水的工具,这?绝对算是造福晏国?百姓的大事。

盒子上并没有挂锁,埋在土里那么多年,锁扣也早就烂了,方才清洗的时候就被许君赫摘掉。

面对着母亲留下?来的东西,纪云蘅心中涌起难以抑制的激动,手指刚放上去又觉得在这?里开太?过草率,于是抱着盒子回了房中。

金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屋中十足亮堂,门一关上周围就寂静得落针可闻。

纪云蘅深吸一口气,压着乱跳的心脏,将盒子给打开。

这?盒子的构造没有那么简单,外面虽然?是木头,但里面一层却像是铜打造的,也难怪拎起来颇沉。

盒中的东西被分成了两部分,皆包上了一层层老旧的布。纪云蘅取出?上面的一部分,小心翼翼地解开之?后,最先看见的就是一沓折叠起来的纸。

纸被展开,约莫有七八张,全是人?像画。画到胸口的位置,以面部勾勒为主,每张画像上都?有较为明显的特征,俱是男子。

纪云蘅不认识上面的人?,一张一张地翻着看,顺手将看过的递给许君赫,让他?辨认。

许君赫认真看着,默不作声。直到纪云蘅翻到了最后一张纸,突然?手上的动作顿住了,神色发怔,紧紧地盯着纸上的画像。

这?表情一看就不对劲,他?偏头去看,低声问,“认识?”

“这?是……”纪云蘅哽了哽,极慢地开口,“这?是薛叔。”

许君赫抬手,将那张纸接过来细看,又问:“就是你?先前给他?记账的那个屠夫?”

纪云蘅神色惶惶,点头说:“是,他?的下?巴有颗痣,而且这?画像与他?很相像,我看第一眼就分辨出?了。”

许君赫垂眸看着桌子上摆着的这?些纸,他?全都?眼生,一个没见过,但其中却有纪云蘅相熟的人?。

有些话不必说纪云蘅自己也能意识到,裴韵明将这?些人?的画像藏得那么深,像是捂着一个极为珍贵的秘密,那就说明这?些人?一定与当年的裴氏案件有关。

纪云蘅的脸色稍白,像是努力压制着慌乱的情绪,语气惊疑不定,“薛叔……不是坏人?吧?”

许君赫放下?手中的纸,也没提前吱一声,就这?么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然?后用手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地给她顺着气,“知道他?在哪吗?”

“我不知道。”纪云蘅许是心里太?乱,竟也没有推拒,低声道:“薛叔每年冬天都?会歇业,说大雪路滑,不方便?赶路。等来年开春时,他?会再来找我,今年还没来。”

许君赫将下?巴垫在她的脑袋上,又问她,“那你?们?当初是如何相识的?”

“他?来找我,说我在路上游荡,像个没人?要的小孩。”纪云蘅说:“又问我会不会读书写字,会不会算账,我说会,他?就让我去给他?记账。他?卖猪肉是四天一开张,每回都?是我先到肉铺,从他?手里多得十文钱,有时候会留一些肉给我,让我带回去……”

后面的话不用说许君赫也知道,因为这?些话他?在纪云蘅这?里当小狗的时候经常听,约莫那只蠢狗也没少吃薛久的猪肉。

听纪云蘅说了许久,直到她慢慢停下?,情绪似乎也平静了不少,许君赫才开口,“纪云蘅,或许有不少人?是为了别的目而接近你?,但愿意留在你?身边的原因,一定都?是你?自己。”

许君赫不是说别人?,“至少我是这?样。”

纪云蘅低着头闷了一会儿,一抬脸耳朵竟然?都?红了,睁圆的眼睛中布满惊疑,盯着许君赫看了又看。

他?木着脸,“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天下?第一好?”

纪云蘅不想撒谎骗人?,诚实道:“或许我与苏姨母……”

还没说完许君赫就瞪她一眼,仿佛暗含着“你?敢说试试”的威胁。

纪云蘅吓得缩了缩脖子,像条泥鳅一样从他?怀里钻出?来,蹭乱了鬓边的发,不放心似的,“你?喝酒那晚的事儿,还没想起来吧?”

“没有。”许君赫抱臂看着她,刚哄好了人?,又想欺负,“怎么,你?要告诉我?来,坐下?来细说。”

纪云蘅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装作有事要忙,赶紧去拿盒子里的另一部分东西。

解开第二块布,里面摆着一封方方正?正?的信,封面上是恣意秀丽的字体:爱女佑佑亲启。

信上面压着半块老旧的白玉佩。

这?显然?是裴韵明留给纪云蘅的绝笔。

纪云蘅的手一抹上信封,眼眶就湿润了,没落泪但是红得厉害。

许君赫抬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耳朵尖,问:“我去书房?”

纪云蘅轻轻摇头,声音沙哑,“我去吧。”

她捏着信和玉,慢慢地往书房而去。

许君赫站着未动,注视着她的背影。

以前他?很难想象自己会有这?么体贴的一日,给其他?所有人?的耐心加起来,都?没有倾注在纪云蘅一个人?身上的多,甚至心甘情愿地给予更多,像是无穷无尽。

许君赫觉得这?不足为奇,天底下?所有动了心的人?都?是这?样,他?又不算特殊。

厚重的云层遮了太?阳,屋内也跟着暗下?来。

许君赫坐在堂中的软椅上,搭起的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对着那些人?像画看来看去,心不在焉。

毋庸置疑,纪云蘅是能够承受这?些的。在当年她目睹了母亲的死亡,又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后,好像就没有什么能将她击垮了。只是她还是会伤心,会因为思?念过世的母亲而流泪,这?会儿应该也是一边读着信一边抹眼泪。

许君赫想把她抱在怀里哄着,给她擦眼泪,陪伴她抚平伤心的情绪。只是纪云蘅很警戒,因为那次喝多之?后啃了她的嘴唇,现?在许君赫一靠得近了,她就会往后避让,自以为很隐秘地拉开距离。

许君赫偏头看了一眼书房的门,闷闷地想,要是她自己出?来往他?怀里钻就好了。

纪云蘅已?经习惯独自承担一切,但许君赫想与她分担。他?不知道要在正?堂等多久,设想过可能天黑了,纪云蘅都?未必有心情出?来。但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或许都?没有那么久,书房的门被打开了。

许君赫当即起身,动作虽不显急躁,但很快就走到了纪云蘅面前。她的眼睛果然?哭肿了,揉得红彤彤的,有些费力地睁着,眯着眼睛看许君赫。

“眼睛怎么了?”许君赫掰着她的下?巴,凑近了看。

“疼。”纪云蘅擦了太?多次,眼皮险些给擦破,这?会儿有些睁不开。

许君赫用指腹按了按她的眼角,有些心疼,“下?次别这?么用力。”

“良学明日得闲吗?”

“怎么?”

“和我一起上山,去找正?善大师。”纪云蘅吸吸鼻子,又道:“我娘说,他?以前是住在山里的猎户,知道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