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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首看一眼桌上放着的,“嗯。”竟也没避忌,又伸手拿起给了她。

冬灰一手一面镜子,一手一枚玉玺,那个细细瞧,漫天幻想啊……

头发吹干了,阿姨还细心地给她扎了起来,冬灰又恢复干净得像幼儿,也结实得像小天兵的模样。

“最近都读了些什么书,”

别看孟冬灰手里在把玩,心思可如临大敌。这是考上了。

其实,她最近尽读直指人心的书去了,

喜欢上了日式文字,

芥川龙之介,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仿佛日本的庭院山水,比天朝本土,更好地继承了先秦汉唐的筋脉气血。

川端康成的《千只鹤》,茶道大师的儿子睡了父亲临终前钟爱的女人以及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后来那个女人相思太苦,死了。那个妹妹相思太苦,走了。那个阴魂不散的志野陶茶碗,碎了。一百页出头的文章,孟冬灰读完时,天忽然阴下来,云飞雨落,文字在纸面上跳动,双手按上去,还是按不住。那句恶俗的宋词涌上心头:“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冬灰抿抿唇,

显然,他不想听你说读这些风花雪月的,

还是走保守路线,

“庄周、世说新语都在读。”

元首点点头,“庄子可以。史记该读完了吧,怎么不接着读战国策。世说新语可以先放放。”

一瞬,

冬灰忽然明白,舅舅虽然不见她,却一直盯着她呢!

元首的“指导意见”跟舅舅对她要求的思路且一致着呢!

冬灰一下抬头,“我舅舅叫你这么说的?”

元首不过轻抬一下眼,也实事求是就是,“我们这辈人想法都是这样的,子女读书该有个体统,乱读就乱性,乱性就会乱政。”

冬灰撅了下嘴,小声,“我又不当皇帝。”

“不当皇帝就能胡读书么,小孩子正是接受新知识、受养新心性的时候,像你今天这样无度放纵,长此以往,哪里来谈正气凝神,修身齐志。”

冬灰灵慧,晓得今儿终还是自己玩到明面儿上了,惹他生了气。小姑娘咬嘴巴,也有一肚子苦楚,我要不是今天实在憋屈,至于露秉性给你们说三道四吗。

她抬起头,模样憨吧,可嘴管不住,又开始讲大实话顶嘴,

“你打压我舅舅,连瞿叔都不放过。他常年在海上漂,人干瘦干瘦,那样的极艰都没有逼垮他,一个六百万,把他逼垮了。真让人心寒。”

“看看,这就是书读的根本不过脑子,事理、人情不究细因,感情用事。咳。”叹了口多无奈的气。

冬灰把玉玺伸手放回桌子上,镜子还舍不得撒手,足以说明她堪想人间美乐,太沉重的,她没兴致。

镜子又照啊照,

元首看来也没心情再说她了,

任她,

一时,元首看书,

她把玩镜子,

倒也一切静好。

只是没想,

这次倒是哪儿也没把她送去,

一住,竟在颐荔园住下了。

不过,只住了一周,

给她找了个大学问家,专门讲《庄子》《战国策》。好好受教。

一周后,放回学校,

再次“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