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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后,拍摄的场地就由室内换到了室外。

符彭阳和夏芷都等在外面。

镜头的视角跟在符彭阳身后。

萧和光正在寻找上山的路。

他手里拿着一张凤凰山地图,走在林间,调动五感,小心感知着周围的动静。

沈惊淙将他约在凤凰山。

他将沈惊淙在凤凰山的消息一并告知其他追杀沈惊淙的十大宗门,只是那十大宗门被沈惊淙这个诡计多端的魔头引向了巧巧山,只有他一个人提前来到凤凰山。

萧和光深吸一口气。

他怕沈惊淙。

几次和沈惊淙交手的经历都在告诉他,沈惊淙的武功远远在他之上。再加上曾经被沈惊淙扔下黑龙沼,他是沈惊淙的手下败将这件事一直折磨着他。

身病易医,心魔难去。

今日,是要了结这个心魔的时候了。

林间忽然有笑声传来,听上去像沈惊淙,又不太像沈惊淙。

萧和光背脊瞬间窜起一阵凉意,仔细辨认一番后,追着那道声音的来源而去。

萧和光飞速踏上林稍,果真在不远处看到了一袭白衣。

视线上移,看那面具,是沈惊淙!

不待萧和光将沈惊淙的眼睛看清,那袭白衣就往前奔去,萧和光连忙追了上去。

一路追,一路打,一路上沈惊淙都没露出任何的破绽,继续打下去,至多两败俱伤。可追着追着,萧和光看着地势的变化,猛然间找到了破局的希望。

他那份凤凰山的地图标明,附近有一处高万丈的悬崖峭壁,如果没有判断失误,沈惊淙现在正往那片山崖奔去。

悬崖边视野开阔,如果能将沈惊淙逼到悬崖边,他将是这片空地上唯一的目标物。

如萧和光所愿,沈惊淙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怕前方有诈,萧和光不敢再追,隔得远远的,看着沈惊淙。

风声将沈惊淙的一袭白衣吹得猎猎作响,萧和光紧盯着沈惊淙时,背后忽然钻出一人。

那是个在草丛间睡得迷迷糊糊的猎户,他身上背着打猎用的箭矢,萧和光见状,狂喜道:“借你弓箭一用!”

萧和光搭弓挽箭,朝向沈惊淙。

见他手握弓箭,沈惊淙显然一怔。

他身前没有退路,身后亦没有退路。

死期将至。

可沈惊淙站在悬崖边上,忽然朗然大笑,将胳膊敞开,胸怀大张。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沈惊淙喊道。

萧和光沉着一张脸,将箭射了出去。

这一箭射出去,只是试探,没想过射中。以沈惊淙的本事,想要躲开并不难。

却没想到——正中胸膛。

萧和光愣了愣。

当箭矢穿过沈惊淙的胸膛时,萧和光好像听到他说了什么话。

但风声太大了,沈惊淙的声音碎在了风里,萧和光一个字都没听清。

他看着沈惊淙往后倒去,明明是被箭矢射穿身体往后倒,却有一种纵身一跃的气势。

沈惊淙身体离开山崖之时,萧和光就立刻冲到了悬崖边上。

从上面往下看,雾遮云绕,他只听见了呼呼的风声,也听见沈惊淙隐约还在笑。

死到临头,居然还在笑。

笑声忽然完全听不见了。

萧和光皱了皱眉,抹了抹脸上的血,忽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几年沈惊淙一直是他心中的噩梦,现在——噩梦结束了。

萧和光刚才还稳稳握着弓箭的手此时才开始颤抖起来,耷拉到了身旁。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恶贯满盈、罄竹难书的沈惊淙终于死了……

“死了,死的好!”那睡得迷迷糊糊的猎户这会儿清醒起来,反刍着刚刚看到的画面,大惊道:“少侠,就是您杀了三更斩?!”

“少侠,为民除害的英雄,您是我们的英雄!”

“他不一定死了。”萧和光忽的冷静下来,“你是否认识下山的路?你带我去山下找找看。”

猎户道:“怎么可能没死?这悬崖高有万丈,林间的动物都不敢靠近,若不是有人花钱雇我在这儿等着,我也不到这儿来,看到那悬崖我就双腿打颤。这沈惊淙既然从这里掉下去,必然难逃一死。”

有人花钱雇他在这儿等着?萧和光眼皮一跳。

这一路走来,他总觉得有人在暗处帮他。

难道……这次又是他?

“谁让你在这里等着的?”萧和光问。

“不知道啊,很久之前就有人让我在这里等了。”猎户说,“那时我没看见他的脸,他戴着幂篱,声音倒是很好听,他说自己姓江来着。”

姓江……难道是江槐?他认识的人里姓江的就只有江槐而已。

前两日,江槐不是还在巧巧山吗?江槐不是想要杀了他吗?

萧和光想不明白了。

“带我去山下看看。”萧和光道。

猎户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头:“好。”

他们两人一同下山,在山路上盘旋了两个时辰,才走进谷底。

猎户累得满头大汗,他和萧和光行走在狭窄的山谷缝隙中,两人都得侧身才能行动,猎户道:“英雄,这里终年迷雾笼罩,谷底从来无人涉足,听说里面住着可怕的妖怪,白骨丛生,沈惊淙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恐怕已经摔成了肉泥……若非与您结伴,我今日也不敢过来。”

正说着话,忽然柳暗花明,眼前视野开阔起来。

萧和光顿住脚步,怔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没有白骨,没有血肉模糊的尸体。

只有一山谷的花,白的粉的,连成了一片烂漫的花海,开得灿烂极了,只见花不见叶。

是杜鹃。

他娘亲最喜欢的花,在她家乡的后山上盛开着一大片。

浅色的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晃,像极了他童年被冉娘抱在怀里时,低头看她的衣角被风吹动的模样。

在山上根本看不清的悬崖底下,竟然长着这么漂亮的花束。置身花间,就好像回到了娘亲柔软的怀抱。萧和光一时呆呆的,几乎忘记了自己下来的目的。

大片大片的杜鹃花开着,被什么惊扰到了似的,开到极致灿烂的花瓣被清风席卷至空中,分不清是蝴蝶还是花瓣。

萧和光突然记起来,在他小时候,冉娘总是和他提起,在她的家乡,有一处高高的山坡,每到春天,杜鹃总会开满整座山。总会有英俊的郎君,带着他的夫人和小孩子们上山踏青。

娘亲还说过,如果她死了,要把她葬在种满杜鹃花的山坡上。往山坡下一看,都是花海。

那就是故乡。